白月光他弯得突然 第106章

作者:常安十九画 标签: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校园 强强 近代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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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人走茶凉

沙鸥与陆惟名约定的那家茶楼离传院不远, 他特意节省时间,为的就是自己能先到一步。

茶楼名曰“茗然亭”,装潢古香古色, 大厅中搭建小桥流水,四周有茶座矮几,二楼则是单独雅室,沙鸥在前台留下预约信息, 在茶侍的引领下,到二楼一间雅阁落座。

刚坐下没有几分钟,正当侍者拿来茶单的时候,陆惟名也在另一位茶侍的引领下, 走到了雅室门口。

两人一个室内一个室外, 隔着半开的雕花木门相视一眼,目光轻撞, 又各自克制移开。

陆惟名落座, 沙鸥颇有尽一尽地主之谊的意思, 将茶单递到陆惟名面前:“喝点什么?”

陆惟名的视线却停留在沙鸥的手指上, 微顿, 答道:“银针。”

沙鸥将茶单递还给侍者:“一样的。”

等待上茶的间隙,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雅室内檀香清淡, 沙鸥微垂着目光, 看向墙角一株盆栽文竹, 没来由地觉得胃疼加剧。

而陆惟名一直看着对面人的鬓角,也始终沉默。

要说些什么?

能说些什么?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不是飘渺似雾的一缕檀香,而是长达十年之久的空白, 空白到,此时想从对方的生活中找出一个能够开启下文的话引,都无从开口。

好在端着茶盘的侍者打破了这段漫长无止境的沉默。

侍者放下茶具,躬身询问是否需要茶艺师献技,沙鸥抬眼,以目光示意陆惟名,陆惟名则极轻地摇了下头。

“不用了。”沙鸥淡声回答。

侍者退出雅室,沙鸥稳了稳心神,执壶烫杯,亲自给陆惟名斟了杯茶。

上好的君山银针,茗香清新,入口甘醇带酸,陆惟名顶着滚沸的温度,抿了一小口,放下茶杯,开口说:“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还行。”沙鸥说:“你呢?”

“也不错。”

一番心知肚明的虚以逶迤后,两人再度沉默。

沙鸥握着茶杯的指尖被壁温烫得通红,半晌,他才放下茶杯,轻笑道:“这些年在做什么,之前还在练体育吗?”

“没有。”陆惟名也勾了下嘴角,答道:“压根就没考体院。”

沙鸥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说道:“这样啊,当初还以为你非北体不考呢。”

陆惟名没接这话茬,反问一句:“你呢,当初成绩那么好,最后怎么只上了传媒学院?”

沙鸥眼中浓烈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到陆惟名以为是自己眼花,而后却只答道:“走不开。”

一问一答,再一来一去,全是对彼此曾经那十年的试探,而话说一半,却又任谁也不敢再多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放弃了当初的梦想,一别经年?

为什么放弃了金字塔顶端,固守原地?

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真的是一句“还行”、“也不错”就能轻描淡写地揭过吗?

沙鸥忍着越来越强烈的胃痛,重新端起茶杯,垂眼小酌一口,而后抬眸,隔着袅袅的茗烟,看向对面的人。

虽然在之前的短暂两面中,沙鸥已经略有察觉,但是这一刻,他似乎更加清晰的意识到,陆惟名变了。

变得和之前太不一样。

曾经的少年张扬热烈,意气风发,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周身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中,有沉稳深邃,更多的是难以捉摸,像是历尽了风霜雪雨,看遍了月落朝隐后,淬炼砥砺出了一身波涛沉浮之后锋芒内敛。

他暗自揣度,而陆惟名又何尝不在暗中打量着他。

而与对方得出的结论完全不同,陆惟名看着他,只觉得这十年来,沙鸥完全没变。

依旧眉眼清冽,依旧清冷疏离,依旧淡漠桀骜。

尤其是那一双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眼睛,始终清亮如星,即便在滚滚而来的尘世烟火中走过了十年,却干净得丝毫不染凡气,偶尔闪过的笑意,依旧让他不受控地觉得,心动。

实际上,上周在讲座上匆匆一别,陆惟名转头就查过沙鸥的资料。

那时候他才知道,曾经和他约定好了一心要考北大的人,一直留在丰玉市,大概从□□年前,开始涉水时评界,并且在很早以前,就曾经在H&H旗下的报刊上发表过评论文章。

尤其是三年前,H&H集团新发行了一刊《经济周报》,新刊开篇做的第一个专题报道,就是有关于“个人破产制度的探索与建议”的专题。

那时候,相关新闻一经发表,立刻引来评论界诸多大牛口诛笔伐,绝大多数时评人认为“个人破产制”的确立实则是“老赖避风塘”,万不可行。唯有沙鸥,以三篇专题评论文章,笔战群雄,分别从加快健全社会金融体系建设、完善个人征信和信用评价标准、出台实施“个人破产制度”的司法体系保障等方面,做出了只要做好各项前期准备,“个人破产制度”的建立和推广不仅是势在必行,更是大势所趋的论述。

当年,他孤身一人,以笔为刃,剑挑整个时评界。

而最终,那几篇专项论述,不仅让《经济周刊》评论专版在业界一炮而红,更成为了相关地区探索建立“个人破产制”的强大推力。

那时候,负责《经济周刊》出版发行的分公司还特意将这一消息汇报到集团总部,工作助理亦将相关文章呈报给他过目,而彼时,他只是对文章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犀利清冷的文风深感赞叹,却不知,这位笔名为“二十四”的时评界巨佬,竟然就是心中那抹触不到的白月光。

原来,这十丈滚滚红尘中,他们也曾擦肩。

不能想,想一遍,痛一遍。

陆惟名看着沙鸥白皙的侧脸,只觉得心中郁躁,这种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感知过了,无法排解,只好掏出烟火,抽出两根烟,递过一根,问:“抽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