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常安十九画
陆惟名只觉得自己中了邪,此时竟好似突然生出了一双隐形的透视眼,透过单薄的衣料,眼神都能描绘出对方精瘦流畅的腰身来。
操!菊花粥有毒吧!
沙鸥把薄被展开,回身刚要喊人,话到嘴边忽而一顿,沉默了两秒,有些疑惑道:“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陆惟名登时如临大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在这幽暗的房间内破土疯长,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喝了沙鸥的一锅粥,就成了这个德行。
“没事!”陆惟名狠狠揉了一把脸,试图给自己手动无物理降温,可这个理科白痴的体特生大概忘记了,摩擦即可生热。
“真没事?”沙鸥怀疑是他穿着短袖耍了半天彪,着凉发烧,脚下不由得走近两步,“脸红的不太正常,我家有温度计,你要不......”
“不用!”陆惟名迅速向后一撤,慌乱之下口不择言,“我这是热的!”
“......你热?”沙鸥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窗外阴寒湿冷的天气,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体质特殊,能根据天气自动变温行了吧!”陆惟名已是外强中干,两步绕过沙鸥,直接往床里侧一躺,“一寸光阴一寸金,快睡快睡!”说完拉起被子,翻身直接盖住了半张脸。
沙鸥不明所以,只觉得进了房间以后他就有点神经错乱,行事举止处处透露着怪异,不过时间的确不早了,他也不再耽误,把手机放在枕边,躺在了床外侧睡惯了的位置上。
闭眼前,他忽然想到什么,临时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家里只有两条薄被,你盖的那条是我的,不过被罩是新换的。”
他的本意是怕对方介意床品的新旧程度,如实告知后便闭上了眼睛。
谁料就这一句,才是天雷地火,烈焰浇油。
另一侧,陆惟名紧紧闭着眼睛,鼻息周围萦绕的都是被罩上洗衣液的淡淡清香味,仔细闻过,似乎和沙鸥平日里穿的衣服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气味无踪无形,缥缈不定,但是正主就躺在旁边。
这一刻,陆惟名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发烧。
要不然,也不会在这股似有若无的、却躲不开挥不散的清淡幽香中,由里及外,瞬间熟透。
午后天色依旧低沉,暴雨不歇。
手机闹钟响起的第二秒,沙鸥便睁开了眼睛,而后行动快于意识地划断铃声,可能是下雨天有利于安眠,睡眠素来清浅的他,这一觉却睡得黑甜无比,有些意犹未尽。
意识回笼,方想坐起身来,肩背却陡然绷紧。
一条手臂横搭在他腰际,有温热的鼻息从颈边传来,零零星星地散在他耳骨上,沙鸥面无表情地稍一偏头,就看见陆惟名那么大的个子,此时蜷身缩腿地围成一团,抱着他睡得正沉。
沙鸥迷茫中带着点无语,毕竟连沙雁还都过了睡觉这么腻人的岁数了,所以这个情形,他确实有点适应不良。
清醒过后,沙鸥顺势抓起那只搂在他腰侧的手,可还没来得扔出去,旁边的人就倏然间睁开了眼睛。
一丝困顿从眼中散去后,便看见了一双清冷黑亮的眸子,陆惟名霎时睡意全无,连向来不定时发作的起床气都在瞬间消散,他犹如一匹受惊的野马,“腾”得一下弹起来,向后猛撤了一大截,骤然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沙鸥看他两秒,起身慢条斯理地问道:“怎么,我烫手?”
陆惟名:“......”
屋外雨瀑磅礴,屋内陆惟名心如鼓擂。
沙鸥忽然轻笑一声,说:“果然是,脸又烫红了。”
陆惟名:“......”
真是见了鬼了!
“我、那什么......我不知道......”陆惟名开口,嗓音像个生了锈的机械木偶,想解释,却又找不到解释的缘由,毕竟是脱光了都能一起进浴室的男生,不过就是睡得近了一些,似乎也无可厚非。
可再一对上沙鸥那双清亮的眼睛,他又觉得心中涌上巨大的不安。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原来自己睡觉就是这么‘老实’的?还是不知道原形毕露的会这么快?”沙鸥抻过床上的薄被,一边叠一边不紧不慢地损人。
“靠......”陆惟名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索性破罐破摔,“哎,我是真不知道自己睡觉什么样,再说我从来都是自己一个床睡,没跟别人这么同床共枕过,还......”
还单方面抱得这么紧。
“同床共枕”这四个字甫一入耳,沙鸥叠被子的手有一秒钟的停滞,随后将被子扔在枕头边上,直接起身去了衣柜门前。
“外面雨大,借你件外套?”
陆惟名下了床,拽了拽睡皱了的短袖衬衫,说:“不用了吧,我宿舍有衣服,到学校拿一件就行。”
“宿舍?”沙鸥一手扶着衣柜门,转过身不确定地问:“你不是走读吗?”
“是走读啊,宿舍是我半个月前申请下来的,平时也不住,就训练完去冲个澡换身衣服什么的,要不然每天两趟,练完一身汗,我可受不了。”
沙鸥从衣柜中挑出一件长款夹克风衣,闻言蹙眉好笑道:“所以,学校的公共浴池对你来说,就是个摆设对吗?”
“啧,不方便啊,哪像宿舍的洗手间,自带淋浴,而且我申请得晚,住宿生早都已经安排完了,所以捡了个单间的便宜,哎对了,什么时候你想体验一下住宿生活,随时可以上门跟我挤挤,虽然我平时也不住学校,不过......”
沙鸥把风衣凌空扔在他脑袋上,打断说:“跟你挤挤?是上门讲睡前故事,还是充当人形抱枕,我闲的?”
陆惟名:“......”
不,不是你闲的,是我闲的,喝了你做的粥,睡了你......的床,脑袋一热就上赶着找怼。
沙鸥翻出一身长衣长裤的秋装,内心不免咂舌,怪不得不管是早自习结束还是第一节 晚自习前,明明是体特生训练结束的时候,但是他却从未在同桌的时候闻到过对方身上一丝一毫的汗味,甚至靠得极近的那几次,他还恍惚闻到了陆惟名发梢上沾染的洗发水香味,敢情是这位少爷特意在学校开了个宿舍单间,专门留着他老人家沐浴更衣用。
受得了训练场上的挥汗如雨,却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汗气异味,真是骄矜的洁癖。
沙鸥关上衣柜门,在手指触到无袖T恤衣摆的下一刻,忽然顿了一下,说:“我要换衣服了。”
“......哦。”陆惟名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福至心灵过,对方话音刚落,他便听出了弦外之音,心中刚刚消弭的那点别扭和不自在又隐约有卷土重来之势,他拎着“借”来的风衣,出了小卧室,临了,还欲盖弥彰地帮沙鸥带上了房门。
房门掩上,沙鸥不自觉地攥了下衣襟,擦去手心微潮的汗迹,才一掀衣摆,脱下了那件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