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三见
焦望雨突然意识到,应宗的招数对待濮颂秋是真的不太合适,只会吓着对方。
要温和一点,温和地走入对方的世界。
“这一年,你都做什么了啊?”焦望雨实在好奇。
他知道,或许应该问得更委婉一点,可思来想去,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过去的这些日子,他总是走神,每次走神都是在不由自主地猜想当时的濮颂秋在干吗。
秋天的时候,濮颂秋也在踩着落叶往前走吗?
冬天的时候,濮颂秋那边有没有也下这么大的雪?
春天的时候,濮颂秋那边的树绿了没?
夏天的时候,濮颂秋那边下雨了吗?
他总是在想濮颂秋此刻在哪里,在做什么,遇见了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他有好多的问题,可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回答。
如今,对方终于回来了,在他们分开的一年里,他们在彼此的世界是一片空白,焦望雨想把这空白填补上,想了解对方更多,然后更好地靠近他。
要先了解,才能理解,理解了才能适当地给予体贴。
焦望雨要像撬开冰山一角那样,一点点把冰山扳倒,这个过程或许漫长又艰难,但他因为对方的回归,开始有了动力,总觉得没那么不可实现。
“没什么。”濮颂秋的回答很平淡,平淡到没有任何内容。
焦望雨看他:“没什么是什么呢?”
濮颂秋并不是不想好好跟他聊天,只是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就好像自己面前是一团乱了的毛线,焦望雨让他把毛线卷好递过去,但他甚至找不到头在哪里。
“不好说吗?”
“不知道怎么说。”
焦望雨很认真地问他:“那你愿意跟我说吗?”
濮颂秋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愿意就好。
焦望雨最怕的是濮颂秋压根儿没有对他倾诉的欲望。
“那这样,我问,你回答,行吗?”焦望雨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哄一个不会跟人交流的小朋友,这样的濮颂秋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濮颂秋点头,没有看焦望雨。
焦望雨笑了笑,问他:“你这一年住在哪里啊?”
“姑姑家。”濮颂秋回答得很快。
“姑姑对你好吗?”
濮颂秋点头:“很好。”
焦望雨一直看着对方,观察着他的表情。
濮颂秋不会说谎,一旦说谎很容易被发现,除非不见面的一年里他学坏了,否则焦望雨有信心识破他的一切谎言。
“那就好。”焦望雨说,“不上学的这一年,你做了什么?”
濮颂秋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回答:“在一家便利店打工。”
焦望雨打量他,看见他手指上的伤。
“这个是打工时留下的?”
“嗯。”
焦望雨咬了一下嘴唇:“疼吗?”
疼吗?
濮颂秋还以为他爸妈离开之后,自己再也听不到别人这么问他了。
他转过去,看焦望雨,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
“当时挺疼的。”濮颂秋不是喜欢示弱的人,也从不愿意跟人抱怨自己的生活,但此刻焦望雨的话让他忍不住想要把自己不愿意示人的一面表现出来。
说到底,这个人对于自己还是不一样的。
“现在呢?”焦望雨想伸手去摸一摸,但克制住了。
“不疼了。”
焦望雨盯着他的手指看,稀里糊涂问了一句:“你当时哭了吗?”
濮颂秋一怔,笑了出来:“没有。”
焦望雨也笑了:“也对,你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儿哭呢。”
说完,焦望雨想起濮颂秋的爸妈,他们分别离开濮颂秋的世界,那个时候,濮颂秋一定哭得很伤心。
“这一年其实我什么都没做。”
在濮颂秋看来,有些回忆其实是不必要的,因为回忆里没有任何一点值得被提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