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欢喜
“没那麽严重吧?”那个猜测。
还有的干脆说:“让太医瞧瞧吧,可别弄成个病根。”
陆恒修被他们围在中间评头论足,有气却不能发作。宁熙烨也跟著看了过去,视线在陆恒修的腰上打个转,脸上又挂了几分贼笑。陆恒修见了,一张微红的脸霎时涨得通红,怒气冲冲的目光射过去,恨不得在他身上挖出两个窟窿来。
昨晚就是那个人,说是要他陪著看奏折,硬是不让他回府。看著看著就不知从哪儿摸出本小册子来,把他拽了过去一起看。也是自己昏了头,不知怎麽的衣裳就被脱了,人也躺在书桌上了,那个谁笑嘻嘻地覆上来说:“小修,我们也试试好不好?”,都容不得他说不,就已经被摆成了奇怪的姿势。一早醒来,腰就酸得直不起来。
现在他居然还有脸笑!
咬牙切齿地走过去,勾起了嘴角在他耳边低声道:“陛下,臣恳请陛下御笔亲抄几份《帝策》……”
贼笑的人立刻不笑了,转过头来眨巴著眼睛看他,似乖巧的孩子。
陆恒修却不为所动,嘴角边的弧度又大了几分:“京城上下,人手一册。”
宁熙烨立刻垮了脸,委屈地扁著嘴:“小修……”
“臣等告退。”丞相大人强忍著痛躬身告别,呼啦啦带走了所有随臣。
“陛下,纸墨都已经备齐了。”机灵的灵公公赶紧端来了纸笔。
偷了腥还想卖乖的君王只能无奈地拿起笔:“去把从前让小齐和恒俭抄的拿来数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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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的洪水已经退了,北方和蛮族的交战还在继续,黄阁老正在西边和月氏族议和,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起来。上折子倒是上得勤,一会儿说那边要把公主嫁过来;一会儿又说那边要城池做聘礼,臣愤然拒绝了;再不就是说,那边来议和的是什麽什麽亲王,带了多少多少侍卫,长得又多高多壮多吓人,臣一介老朽带了两个书僮如何势单力薄又如何将生死置之度外云云。
“难怪都管几个阁老叫老人精,你看看,才办了多少事,就把自己的功劳吹到天上去了。”宁熙烨把折子往旁边一丢,颇有些不屑。
“话不能这麽说。”陆恒修拿过折子翻看,“都是三朝元老,服侍过两代先帝,朝里都还得靠他们镇著。”
忽然想到什麽,便又问宁熙烨道:“最近都没去给太後请安?”
“没去。”宁熙烨也答得干脆,“去了也是听她唠叨。”
陆恒修看著书房里堆得高高的画像只能无奈地笑:“怎麽说也是你母後。”
“又不是我亲妈。”宁熙烨靠过来,搂著陆恒修嘟囔道,“她什麽都不缺,也没法给她加封号了,朕又不是不孝顺。”
“那也要时常去看看。”当今太後是德帝的正宫皇後,前太子熙仲之母。而宁熙烨之母怡贵妃早年就已逝世。太後是名门之女,始终恪守妇德,久居深宫不问政事,也是这两年来为了宁熙烨立後的事才露面。
宁熙烨撇撇嘴,算是不情愿地答应下了,忽而又笑道:“说起孝道,是不是朕也该对咱娘亲尽一份心?”
也不管陆恒修答不答应就自顾自地谋划起来:“陆贤相是一代名臣,老夫人怎麽也该封个一品诰命吧?明天朕就下旨,如何?”
陆恒修听他胡说八道,冷冷地泼他一盆凉水:“先帝昌庆十二年,家母就穿上一品朝服了。”
“这……”宁熙烨眼珠子一转,笑开了,“那咱弟妹呢?也该尽份心吧?”
“她过门时你封的二品,恒俭才三品,已经违了例了。”陆恒修两眼一翻,凉凉地看他凝住了笑容,“陛下要封,怕只能封给臣未曾谋面的内子。”
“你……”宁熙烨蹭著他的肩膀,气呼呼地说道,“你就不能让朕尽兴一回麽?”
“这几晚就已经让你尽兴了。”话是脱口而出,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陆恒修羞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回轮到了宁熙烨得意,用指抬起他的下巴,眉梢快翘上了天:“这倒说得是呢。”
双眸忽地一闪,手就爬上了陆恒修的身:“那就再让朕尽兴一回吧。”
“别闹。”陆恒修扭身挣扎,这还是大白天呢,门外又站了那麽多宫女侍卫。
宁熙烨却不管,手口并用在他身上作怪。拉扯间,从他袖子里拉出封信来:“嗯?给朕的?”
想要拆开细看,却被陆恒修夺了回去:“不是,给耀阳的。”
一听到“耀阳”两个字,宁熙烨的脸就拉了下来,冷冷地“哼”了一声,就放开了陆恒修,扭著头不说话。
“怎麽了?”陆恒修柔声问道。
“没事。”说是这麽说,脸却拉得越发的长,嘴一撇,眼一横,倒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陆恒修站在他身侧无奈地笑:“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怎麽还这麽记仇?”
秦家少爷秦耀阳,也是二位皇子少时的玩伴。秦氏以武传家,战功赫赫,秦家子弟自然自小精通骑射武斗,骑马、射箭、剑术,在同辈中都是拔尖的。却是小孩子爱逞强斗勇,小时候宁熙烨就是跟秦耀阳过不去,便是打不过也要去惹。秦耀阳也不是陆恒修这般温吞的性子,自然要打还回去。这样你踢我一脚我还你一拳,到最後谁也说不清是谁的错,可梁子却是结下了。想不到,都大了当了皇帝了,宁熙烨却还记著小时候的仇。
“谁让他来招你?”宁熙烨嘀咕道。
“我与他是好友。”陆恒修哭笑不得地解释,“为人君,气量也该放大些才是。”
宁熙烨就偏过了头:“哼,我就觉得他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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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要开科考试了,辰王爷保媒,宁宣帝赐婚,宁瑶郡主要下嫁本届的状元郎。黄澄澄的皇榜一贴出,举国轰动。一时间,各地才子云集京城。客栈的生意往上翻了五六番,便是卖笔墨纸砚的也跟著发了大财。
宁熙烨拉著陆恒修上街瞧热闹,人们都对著满街的书生们指指点点:“这是青州府的张举人,听说文章写得可大气了。这是琼州的庞公子,有名的神童呐。这是荆州的沈公子,字写得那叫一个好看,再世的书圣啊……”
最後总结一句:“都是来娶郡主的哩。”
春风得意楼的生意也沾了光,春风嬷嬷拨著小金算盘笑得合不拢嘴:“哎哟哟,这叫什麽?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当然是成了家才能立业!听我春风嬷嬷说得准没错儿,来来来,往里走,咱们先来个小登科,明儿啊就大登科了!好彩头,好彩头,考试怎麽能不讨个好彩头呢?来,姑娘正等著呢……”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悄悄地揽过他的肩头,陆恒修侧身避开。宁熙烨只得作罢,去牵他的衣袖,陆恒修头一低,耳根子都红了。
迎面看见陆家二少奶奶金随心带著丫鬟大包小包地从卖文房四宝的店铺里出来上了轿,宁熙烨笑道:“怎麽?恒俭也要考状元娶郡主?”
“别胡说。”陆恒修睨他一眼,心里想著自家的弟弟大概又要心疼上一阵子了。
宁熙烨却不肯放过取笑陆恒俭的机会,见了他就笑问道:“恒俭啊,听说京城里的文房四宝都快让贵夫人买空了。啧啧啧啧,到时候是想站贡院门口进去的人一人发一套麽?这是好事啊,朕得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