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梓
当他选择冷眼旁观的时候,他发现他太不了解祝晗了,不知道祝晗喜欢什么,不知道祝晗的生活习惯,明明这些每一分每一秒都发生在他眼下,他却从来没有注意过。
吃饭的时候祝晗的目光总是停留在桌上维生素药瓶的包装上,那本买来的心理学书也在祝晗帮助他的时候被祝晗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一遍。
他没有开口询问,大多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这份悸动来得莫名其妙,眼前的这个人你究竟了解他多少呢?他又能确定多少关于这个人的真实呢?
夏攸宁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祝晗喜欢他。
虽然祝晗说任何话都带着一副真诚的模样,但这句话的真实性他还是确信的,不然祝晗也不会绕了那么大一个圈也要执着于他。
三天的时间他们仅存的互动就是做爱。夏攸宁为了堵住祝晗喋喋不休的嘴,直接省去了一大堆步骤。浪漫小说中,无法心意相同的时候,至少肉体上的交流可以得到慰藉。他和祝晗的情况则是在肉体上达成一致的可能性更低。
祝晗不用说,夏攸宁就知道这个人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祝晗不光床技差,吻技也差,再好看的身体曲线也无法改变他是一块硬邦邦的木头。一再尝试的身体交流也得不到丝毫的快感,不光如此,祝晗似乎也对这种事不太热衷。
开始这一切也只是因为夏攸宁有所行动,单调的动作连调情都算不上。夏攸宁在床上痛得吸气的时候,他选择了停手。
夏攸宁不提要求,祝晗也沉默着,两个人像两块湿漉漉的石头。
这天,夏攸宁下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祝晗照常做好饭在家里等他。夏攸宁进了门,直接用嘴堵住了正要说话的祝晗,伸手解开了自己的扣子。
祝晗按住他的手,避开了吻,说:“夏教授,今天算了。”
夏攸宁拉正了自己的羊绒衫,坐在沙发上,说了这几天来的头一句话:“不做的话,滚开。”
祝晗也没被夏攸宁的恶言吓退,说:“我不介意你这样对我,但请你不要这样对自己。”
“你觉得我喜欢你只是为了单纯满足性欲吗?在遇见你之前,我经常在想为什么其他人如此热衷做这件事。做爱有什么好的,这种行为在人类这种没有固定发情期和繁衍生存危机的物种上纯粹是浪费时间。”
“直到遇见你,我才觉得性是件美好的事。我只想和你做爱,但不想你勉强 。我知道你不舒服,而且一连几天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夏攸宁有那么一刻非常想笑,情绪涌上表面依旧化作了一张颓丧的脸。他真想问祝晗,也不知道是因为谁自己才不舒服的,那么聪明的脑瓜子怎么连这点都想不通。
祝晗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来烦你了。”
夏攸宁盯着天花板,心想,我哪不算勉强呢?每选择接近你一步,我浑身上下都在诉说着勉强,但情不由衷,就算知道是勉强还是想要以身犯险,不见棺材不掉泪。
自己错得离谱。
接下来的几天,祝晗真的没有来烦他了,只不过照常和他问好,叫他来吃饭,像是回到了最初祝晗来到他家那样小心又谨慎的生活。
那是夏攸宁曾经最喜欢的距离感,现在却不太适应了。
“夏教授,早饭好了。”祝晗正欲敲门,夏攸宁也刚好从房间里准备出来。
一开门,夏攸宁见到了祝晗的脸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东西往下压了压。
祝晗不可能放过对任何一个文字的关注,立刻就注意到了那张纸是什么。夏攸宁立刻意识到不好,侧身准备离开。
祝晗把他堵回了房间里,只手把他按在了床上。
祝晗从来没有对他动过粗,他还是头一次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力量差距如此悬殊,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夏攸宁试图藏起来那张纸,这点小举动在祝晗面前没有任何意义,祝晗丝毫不留情从他手里抢下那张纸,举着问:“你为什么要辞职?”
夏攸宁从来没有见祝晗如此惊慌过,那些曾经因为不同对象需要饰演的情绪都显得游刃有余,哪会像现在这样的堂皇,手足无措。
“对于你来说,这些都是可以轻而易举就放弃的吗?”祝晗的声音都在抖,“你这些年的努力,追求还有梦想都不算什么吗?”
紧接着,夏攸宁看到祝晗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一瞬间,夏攸宁积聚在内心的负罪感一下子全都爆发到了表面,自己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恶臭的淤泥包裹着。他发疯似的挣扎着,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连手带脚地一下子推开了祝晗,奔出家门。
十二月初的旧金山不算太冷,也远远算不上热。去年的雪来得太过意外,今年却和往日一般,白天短袖都可以出门,入夜后气温骤降,再加上一阵凉风,算不上多好的体验。
陆肖然和余逸新在公园里找了半天,才在小溪边的长椅上找到了夏攸宁。今天夏攸宁没来学校,一整天都联系不到人,快半夜了他们才接到夏攸宁的信息,一刻都没停地出了家门。
夏攸宁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对着小溪扔石子,成群结队的鸭子们对他避之不及,天一暗就立刻扑哧着翅膀回窝了。
余逸新见到夏攸宁就火急火燎地要上前,陆肖然阻止了他。两个人走到他身边,夏攸宁瞥了他们一眼,没有立刻说话。
“Clem,你还好吗?我们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你怎么都不回?”陆肖然缓缓地在夏攸宁面前蹲下,轻声轻语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夏攸宁的头一下子砸在了陆肖然的肩膀上,开始放声大哭:“学长,我还是对我的学生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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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夏攸宁的经历,靠在沙发上的陆肖然和余逸新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任何话来安慰。
“我怎么也想不到祝晗是这样的人啊……”余逸新还在震惊中没有走出来,“他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 那他平常掩饰地也太好了吧。”
陆肖然直接沉默着去了厨房倒水,站起来的时候拉了一下余逸新的衣袖。
余逸新得到指令立刻跟了过去。
进了厨房,余逸新压低嗓音快速地说道:“你说点什么啊,平常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我还没有多嘴到干涉别人的感情问题吧。”陆肖然苦笑道,他给余逸新开了一灌啤酒递给他说,“休息一下。”
余逸新接过来喝了几口,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怎么都觉得难受:“要不是我老怂恿他,不然的话……”
陆肖然抱住余逸新,抚了抚他的背:“baby, it's not your fault.”
被两个人抛下的夏攸宁摸到了厨房,躲在墙壁后面探出一个头,突然开口:“你们为什么躲在这里,我有那么沉重吗?让你们感到不能呼吸了吗?”
被吓了一跳余逸新和陆肖然立刻放开了彼此。
夏攸宁的视线定格在两个人的啤酒罐上,幽怨地说:“你们竟然背着我喝酒……”
最终结果是,三个人都坐在陆肖然的厨房地板上,喝起了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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