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师Meow
他怕自己的肮脏平白污了两位高尚的长辈。
张鹤等在车旁,江溺出去的时候他正好接听完电话。
“怎么了?”
“付医生的电话,说顾池已经醒过来了,就是……”张鹤停顿了一下,垂了垂眼,“状态不怎么好。”
江溺神色黯了黯:”知道了。“
……
顾池不哭也不闹,醒来之后除了问了高憷一句“我妈妈的后事处理好了吗”之外其余的一个字多没有。
他就安静的坐在那里,付冬给他拿饭来他也安安静静的吃,甚至吃的比平时要多,爱吃的不爱吃的都吃了,吃完之后就躺下来闭上了眼睛,脸色灰白,几乎与医院洁白的枕头融为一体。
付冬心里面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个人都没敢出去,守在顾池床前,他昏了两天,这才刚刚醒来,付冬不放心,怕他情绪出什么问题。
“你们能出去吗?”顾池突然从被子里抬起头,苍白又无力的看着他们。
付冬心头一悸,还是不太放心:“可是你……”
“我没事,你们出去吧。”顾池的声音闷在被子里。
两人不知所措的相视一眼,最后付冬还是叹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就在外面。”
然后脚步轻轻的出去,带门的时候生怕吵到了他,关的极尽小心。
失去世上唯一的家人,付冬想顾池的确需要时间接受平复。
没过多久江溺赶了过来,见付冬和高憷在外面也不惊讶,一言不发地坐在他们对面。
“他……怎么样了?”江溺嗓子发哑。
付冬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黯然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再对他说什么过激的话,说到底,江溺也是个病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很平和,但是能看出状态很差,我会让苏凭川过来和他谈谈的。”
江溺淡淡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付冬看着他,欲言又止,仔细斟酌了半晌才道:“你别太担心……”
他是怕江溺因为顾池的事情而影响到自己。
他比谁都了解江溺,也比谁都清楚江溺经历的那些事,他不知道自己所清楚的那些全不全面,但是付冬敢肯定,现在江溺身边的人没一个知道的会比他多,仅是冰山一角,就足以令付冬心惊胆战。
虽然他总是会暗暗肺腑江溺这也不行那也不对,可他有时候也会心疼他,江溺这一生灰暗非常,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话,他又能用怎样光明的手法将人留在身边呢?
四个人沉默的坐着,走廊里静的针落可闻,护士来往都经不住屏住呼吸,这种压抑的感觉能深深渗透进人的心里,直穿骨髓,刻骨不已。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江溺才略微抬眼,这个时候顾池大概已经睡了。
“我进去看看他。”他说。
没人拦他。
江溺起身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把手,静静地往里走。
顾池还没醒,依旧沉静的闭着眼,脸色白的可怕,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些难受,江溺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
他轻轻吸一口气,过去拉了拉被子盖住他露在外边一半的肩膀,正打算坐下来陪他一会儿,突然看见顾池另一边的被子有点儿泛红,他还以为是护士拿了不干净的被子过来,正皱着眉打算出去和付冬说一声,拿起来看的时候才发现不是被子没洗干净,而是血浸透了被单,江溺差点喘不上气,维持着最后那点意识掀开被子,瞬间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44章 044 黎明
怪物是深海,
少年是池鱼,
池鱼会溺于大海,却不可能徘徊于大海。
……
“是……水果刀,顾池醒来以后说要吃苹果,我就随便去找了一把给他削,然后忘了拿走,谁知道……但是还好不深,而且他割偏了没有落在腕上,刀也有些钝。”
付冬满身冷汗,脸色发白的解释,语气苍白无力。
江溺两手交握坐在长廊里,自顾池被抢救开始他就一句话没说过了。
现在就是付冬也只能庆幸,庆幸顾池刚刚醒来尚且没有什么力气,而且水果刀并不锋利,所以这一刀并不深,只是时间有些长,失血过多,而且他身体本来也没那么好,可能要昏一段时间了。
别说是江溺了,付冬现在想起那个画面还心有余悸。
若不是一心求死,谁能下得了这种决心?割腕无疑是痛苦的死法之一,这种感受着血液流失灵魂剥离的细水长流的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但是他们担心的并不仅仅是这一个,最主要的还是顾池的心态。
这一次是割腕,下一次呢?
人若一心求死,方法还不是多的是。
反正顾池现在无牵无挂,没人能留得住他。
可付冬无法想象没有顾池的江溺是什么样的,江溺遇到顾池,就像是鸟儿归了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