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师Meow
是被人谋杀,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不过也逍遥不了多久了。
只是那时的顾池才多大?十三岁而已……十三岁亲眼目睹了父亲躺在血泊里面的尸体,小小的他不但要安抚伤心欲绝的母亲,还要接受父亲的死亡,那是多么大的遗憾和阴影?
他们所见到的顾池太坚强明朗,以至于没人会在意这背后血淋淋的温柔。
“小池,别怕,我在。”江溺握住顾池滚烫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虔诚又认真,“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哪怕时光老去,天幕坠落,怪物也会一直陪在少年身边。
光在哪,他就在哪。
“不怕……别走……”顾池突然说。
江溺浑身僵硬,满脑子嗡然,半晌才回过神来,顺势侧躺下来与他面对面睡在一起,一个在被子里一个在被子外,江溺却觉得温度在直线上升。
“小池?”他试探着喊他,想看看顾池刚才那句话是无意识的还是……还是什么?或许是他在自作多情。
顾池果然没答话,只是撇了撇嘴,皱了皱眉,哼唧了一声:“爸爸……”
“……”
感情刚才确实是他想多了,但是被顾池这么软着声音喊,他居然莫名有些兴奋。
“叫哥哥。”江溺起了坏心思,诱骗似的轻轻抵着他的额,两个人的呼吸滚烫,互相纠缠在一起,像是燃了一团火。
江溺近距离的看着心上人浓密的眼睫,也不知哪处的弦被轻轻拨动了:“我是哥哥。”
顾池紧紧皱了皱眉,眯了一下眼,突然慢吞吞的抬了抬眼皮,把江溺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起来,谁知道他就这么懒懒动了一下便又不适重负般垂了下去,双唇轻启着低声嘟喃:
“哥哥……”
房间里面本就静谧,因此每一声低喘或是话语都清晰可闻。
“……”
江溺狠狠一怔,呼吸瞬间停滞了,血液突然发狠似的在血管里面翻腾起来,温度逐渐上升,烫得他头脑发热,狂喜如同决了堤的洪水,铺天盖地地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平静的心脏就这么被这轻飘飘的两个字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只有顾池能在他心里肆无忌惮的兴风作浪。
江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仅是怔楞了几秒,就求证似的凑近了顾池,呼吸已经略有些急促了,但他强自忍着,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去碰他。
“小池,再说一遍,我是谁?”声音已经哑了。
顾池轻轻眯了眯眼,但是没有睁开,半含糊的回答:“哥哥……”
江溺已经感受到自己身上某些可疑的反应了,又凑近了一点,双唇几乎贴着他的,顾池的呼吸软软热热地洒在他的脸上,带着一点儿暖意。
“那哥哥可以亲小池吗?”江溺闭了闭眼,继续凑近,只是贴的极轻,只能感受到他唇上温热的温度,没法更加深入他的软糯程度,他等不了了,最后维持的一点绅士大概就是没有饿狼扑食似的上去掠夺他。
顾池轻轻哼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难受,江溺立马退开了一些,与他保持着之前的距离,他果然舒展了一下眉,没说话了。
江溺叹了口气,此时某个地方的反应已经能够威胁到顾池和他自己了,但是小没良心的撩完就睡,一到关键就拍拍屁股走人,江溺还什么都对他做不了,只能哀叹一声翻身下床洗冷水澡。
洗完回来的时候顾池已经彻底睡熟了,也总算睡安稳了,没再突然惊醒或是睡得不安稳。
江溺松了口气,但是在顾池退烧之前他也回不了房间,当然也不想回。
于是他就趴在床边看着顾池,他睡着的时候会收敛身上所有的刺,眉目柔和,温润如玉,长睫微垂,在灯光的投射下落下一片密密的阴影,勾人心弦,恍惚之间就像是回到了他第一次见到顾池时候的那样子,少年浑身上下带着光,堂而皇之的闯进他的心里,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破掉他所固守的一切原则。
很感谢少年的出现,惊艳了怪物后面的几十年。
“小池。”江溺将两手搭在床沿,下巴靠在上面,温和的看着对着他侧躺着的顾池,“我喜欢你。”
“想和你在一起,想你喜欢我,想我们能携手白头,永不分离。”
可是说完之后,他又有些落寞:“可是怎么办呢?我更希望你快乐。”
他的平安喜乐,才是江溺所珍重的一切。
但是现在的顾池,还会快乐吗?
当怪物亲手磨灭掉少年的一切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可是怎么办呢?罪犯就是罪犯,再光鲜亮丽的借口也无法改变那血淋淋的事实。
他知道自己有罪,只要顾池开口,让他用什么赎罪都可以,反正他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再也不会逼他了。
“小池,开心起来吧。”
顾池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都绵软无力,这种感觉他也不是第一次有了,以前就算是发烧也不会这么酸软,大概身体是真的越来越差了吧,如今别说是打篮球了,跑几圈恐怕都会晕在跑道上。
他没太在意,只是觉得有些可笑,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顾池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去洗漱一下,肚子也饿了,结果转头就看到一个脑袋,吓得往后缩了一下,仔细看才发现是江溺趴在床边睡着了,居然还没醒?
但是……昨晚他一直守在这里吗?
顾池抿了抿唇,轻叹口气,内心挣扎许久,在绕开江溺去洗漱和叫醒他去然后下床之间挣扎,最后还是抵不过原本的心软,伸手拍了拍江溺的手。
江溺平常睡眠极浅,可只要睡在顾池旁边就会睡得格外深一些,完全没有防备心。
大概是小的时候被叶袖清突然打醒打出习惯来了,一碰就醒,躲追杀的那段时间能几天几夜不睡觉,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人过来杀了自己,那种对深陷梦境的恐惧一直刺激着他,而且一旦做梦除了噩梦还是噩梦,他实在没什么好期待的,只在遇到顾池之后,梦境里面才会断断续续出现光的痕迹。
他对顾池没有丝毫警惕之心,甚至能毫无保留的将自己脆弱的咽喉展示在他面前。
他以前不确定顾池会不会杀他,但是他还是愿意毫无保留的信任他,那时候他想,死在顾池手里也不错;后来他确定了顾池不会杀他,所以更加肆无忌惮的把自己的一切剥开送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