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木桃
望月宗主向来讨厌蠢笨的人,如果不是今天身上还带了个观战的,或许顺手就让这两个碍事的消失了。他也不再理会他们,站在无梁殿正前方,抬手结出法印。
“这位前辈,既然想要得到这安魂木,就要解开封印。”两个阵法师见望月宗主实力深不可测,脾气又不大好,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让他们灰飞烟灭,因而见风使舵,十分狗腿地上前献计献策。
“哦?那你们说,这封印该如何解开?”望月宗主问。
“听说是要找齐了七七四十九个气运极盛的人,等他们气运消磨殆尽,再带到安魂木附近宰杀。”
望月宗主幽幽道:“是么,可是我不想让那个人死,又想取安魂木,你们说,该怎么办?”
两个阵法师突然觉得浑身冷飕飕的,下意识往后退。
望月宗主低声笑起来,那声音在两人听来,好像催命的梆鼓,他们转身就跑,却不料已经有数千道金光化为透骨钉,向他们追去。
随着噗噗一阵声响,有透骨钉打进两人身体,顿时见了血,他们也顾不上查看伤口,只为了逃命,飞速在半空招唤出传送阵法,纵身跳起跃入传送阵,消失在半空。
而随着两人的血滴在石砖路面上,无梁殿的光亮骤然加强,周围也起了风。
望月宗主并指抵在额前,低声默念:“戊辰已巳大林木,壬午癸未杨柳木,庚寅辛卯松柏木,戊戌己亥平地木,壬子癸丑桑柘木,庚申辛酉石榴木,天下之木,皆归我用,起!”
在极致的光芒中,无梁殿突然烧着了,大火一遇木质结构,蔓延得非常快,几乎瞬间便将整座宫殿吞没,然而那火苗也是奇怪,好像只盯准了无梁殿烧,即便火舌在无梁殿毗邻的林木上舔过,也未能燃着半片树叶。
承载了安魂木封印的无梁殿在大火中一点点化为齑粉,然而一块滚动着淡绿色光晕的巴掌大小的东西,却如凤凰涅槃,自灰烬中冉冉升起,向望月宗主手中飞来。
然而就在望月宗主即将接到那东西时,突然有人横空冲出来,企图半路夺取。
望月宗主动作却比那人更快一步,在抢夺者几乎要得手时,一掌拍向那人胸口。
那人不敢硬接,只好向后避让,可是却错失了夺取安魂木的最佳机会,安魂木收入望月宗主掌中,汤臣这时才看到安魂木最为真实的样子。
原来它竟然是一块巴掌大的木雕,木雕的造型,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
那人一次没有得手,却不肯放弃,又几次尝试,即便是汤臣也能看出,这个阵法师的道行可比之前两个强多了。
以望月宗主为中心,四周相继出现传送法阵,幽蓝的阵术光芒宛如冥火,将这英武陵内照射得鬼气森森。
先前逃走的两人去而复返,这回有了同伴,底气显然足了不少,只是身上被望月宗主用透骨钉打出的伤口仍然在。
“望月宗主,我们无意冒犯,只要交出伏魔链和安魂木,自然放你离开。”那企图抢夺安魂木的人戴着黑色面罩,看不清脸面,但显然是这些人中的头目。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来送死么?”望月宗主负手立在包围圈中,语气淡淡地问。
那头目笑道:“听说过宗主生前的事迹,可是如今前辈也只剩一缕灵体,还要附在别人身上,恐怕与当年也没法相提并论了。奉劝宗主还是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也好尽早回去交差。”
望月宗主笑了,眼睛却连看都不屑于看他们:“好,你们不妨试一试,看能不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安魂木在望月宗主掌心里变成淡绿色的光团,没入到身体里。
汤臣在那安魂木的光团进入身体的一瞬间,忽然体会到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和经脉流入体内,温暖又轻柔,充满了生机和力量,他觉得锁骨处有种不轻不重的灼烧感,
那些阵法师见望月宗主毫无转圜余地,只好来硬的,可是即便他们所有人一起上,也无法控制住望月宗主,最后那头目急了,用语言刺探。
“伏魔链,安魂木……如果不出意外,宗主应该还要找三样东西吧?可是我家主人想找齐这五种东西,是有特殊的目的。不知道宗主大人想要这五样东西,是为了什么?”
头目说着,又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打量着望月宗主,可是汤臣在这一刻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此时这个阵法师正在看的不是望月宗主,而是他。
“难道说,宗主也是为了……”
头目的话没有说完,胸口却忽然挨了一重击,当场吐出口血,向后跌坐在地上。
“没有人告诉你,你的话太多了吗?”望月宗主目光从未有过的冰冷骇人,那视线几乎能凝成实质,悄无声息绕上人的脖颈,随时置人于死地。
头目震惊,似乎万没有料到望月宗主还保留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他刚才几乎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可是体内五脏六腑俱震,身为阵法师的五行之气护甲,在这个可怕的大魔头面前,形同虚设。
预估失误,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够给面前这位送菜的。
“都滚吧,今晚本尊不想杀人。”
他不想让那个此时正在看着他的人看到,他手染鲜血。
又有脚步声传来,这人是汤臣和望月宗主的老熟人了。
方律师手持一柄长木剑,无视在场对峙的望月宗主和一众阵法师,径直走到杜运谦身边,亮出证件。
“特别调查处办案。阵法师之间的纠纷不归我管,但是阵法师不得伤害凡人,我要将他带走,你们几个……”
头目见特别调查处也被惊动了,今晚绝对讨不到好处,不敢再逗留,忙做了个手势,所有阵法师通过传送阵纷纷逃散。
方律师也不急着去追,只是俯身查看杜运谦的伤势。
“奉劝你一句,若想真正救他,就不要抹去他的记忆。”望月宗主对方律师道。
方律师愣了一下,神色十分复杂地看向望月宗主:“好,我只会消除他关于阵法师的记忆。”
在确认杜运谦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方律师在杜运谦额头上轻轻抚过,淡淡的符文一闪即逝。方律师又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类似对讲机的东西,“监控局吗?查查刚才在英武陵附近出现过的传送阵,看看传送到了什么地方……”
处理好公事,方律师回头看了眼无梁殿的方向,居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望月宗主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无梁殿的大火熄灭,整座殿宇消失,只余空荡荡的一串串烈士牌位安好无损,整整齐齐排在石砖铺成的地基上。
望月宗主孤身立于黑暗中,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可是月夜下,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终于,沉默被汤臣打破了。
汤臣:“所以杜运谦不会死了吗?”
望月宗主:“你很希望他死?”
汤臣:“没有,只是宗主说过,他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