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策
虽然一晚上没睡,魏时有些疲倦,但是他也没打算继续留在顾家休息,一早就跟顾家一家人道了烦,离开了,他坐上了回同城市的早班车。
车上稀稀落落的,没几个人。
魏时拣了个靠窗的位置,把头抵着窗户,随着车子规律的晃动,头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半睡半醒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冷,身体缩了起来,抱着手臂,但是那种冷就好像一条滑溜的蛇一样,始终萦绕左右,魏时忍不住往旁边摸索,想拉个什么东西盖在身上,但是手摸来摸去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冷得越发厉害了,魏时有点急了,他的手指在座位上爬动着。
五根苍白的手指,指头变成了一条吐着红色信子的蛇。
魏时吓得差点叫出来。
他用力地把手指放在座位上擦着,五条蛇吐着信子,头高高抬起来,用冰冷的无机质的目光看着他,他又用力甩着手,想把手上的蛇甩开,但是蛇就是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就是蛇。
魏时听到砰砰的声音,那是他的心脏在紧张的跳动。
魏时看着那五条蛇的身子汇集到他的手掌,然后他的手掌上长出了细小的蛇鳞,冰冷的,刺人的。魏时恐惧地看着自己的手,自己是在变成一条蛇,还是有条蛇在吞吃着自己的身体,他已经分不清了。
魏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他张开嘴,把那五根变成蛇的手指塞进了嘴里,用牙齿撕咬了起来,他要把这些蛇吃掉,腥臭的鲜血还有被咬断的蛇头从他嘴角溢出来,这让魏时心里有一种奇怪的痛快感。
他吃完了手指,又继续吃着手掌。
最后,他把整个手臂都塞进了嘴里。
嘴巴塞得满满的,连呼吸都被哽住了,魏时睁着眼,眼球暴突,他快窒息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猛地往前一倒,头撞在了前面的座椅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魏时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一手的汗,刚才要不是路上遇到个坑,让车子颠簸了一下……
想到后果,魏时简直不寒而栗。
他后怕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还好,没变成蛇。
突然魏时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把手放在了自己的眼下,仔细地看着,打量着,他手上那些细小的灰白的像是藓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他越看越觉得像是蛇鳞,就好像刚才那个噩梦里见到的一个样。
魏时拿出一张黄符纸,在手上用力的擦着。
那些灰白色的细小鳞片,就好像顽固的污垢一样,怎么也擦不掉。
魏时知道,坏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道了。
回了学校之后,魏时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的难看,大热天的,他还穿着一件袖子把手背都能遮住的长袖衬衫,在经过了一个学期的修养之后,已经变得健康起来的身体,又跟霜打了个的茄子一样,苍白憔悴起来,站在那里,瘦骨伶仃的,一看就很病态。
这一天,魏时回了寝室。
他脱了衬衫,露出光裸的上半身,他的手臂已经长满了灰白色的细小鳞片,魏时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鳞片,用手摸了一下,开始的时候,这些鳞片长在身上还没什么反应,不痛不痒的,这几天,开始出现一种细微的疼痛,并不是太痛,就好像有一些小蚂蚁在那里咬。
这几天,魏时也没闲着。
他仔细地想了一下,最有可能让他着了道的地方还是在那个钟婆婆那里,虽然那个古里古怪的钟婆婆没有立刻对他下手,但是也没说一直不会对他下手,再联系到,这个古怪的钟婆婆是苗家人,魏时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钟家,想到了钟家的那个恶毒的“蛇蛊”。
“蛇蛊”是钟家最厉害的几种蛊,这种蛊的厉害之处在于它不会立刻要了人的性命,而是让蛇蛊的幼虫在人身体里孵化,等到发作的时候,这些成熟了的蛇蛊就会在人的身体里互相吞噬,最后剩下一个最强大的蛊虫,到那个时候,被下蛊的人,也就成了这只最强的蛊虫的食物,从他的内脏里面钻出来。
“蛇蛊”与其说是一种蛊虫,不如说是一种养蛊的手段。
用活人养蛊,极其的恶毒,所以才说它是钟家最厉害的蛊之一。
魏时这几天还回了那个小村子一趟,不出他所料的是,钟婆婆果然是传说中的人物,不但那栋屋子里除了一层老厚的灰尘之后,别说人连鬼影子都没见着一个,就连魏时专门去找了那天问路的时候在场的其他几个老人,都说没见过钟婆婆,村子里压根就没这个人。
倒是魏时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们一个个都害怕了起来。
魏时这几天也一直在找徐老三。
不过一直没找到人。
魏时在心里急,师父,你要是再不出现,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徒弟了。
“蛇蛊”的发作越来越频繁,从三天一次,到一天一次,痛感也越来越强烈,从蚂蚁咬人那种细微的痛感,到针扎在身上那种刺痛感,这种缓慢的升级速度简直能把人逼得精神崩溃。
魏时觉得自己现在还强撑着四处活动,算很不错了。
这一天,他疲累地回到了寝室。
天已经黑了。
虽然没有有点胃口,但是魏时还是强迫自己吃完了打回来的饭,不吃饭就没体力,没体力就不能坚持下去,跟吃毒药一样总算把饭吃完了之后,魏时松了口气,他把饭盆一推,端坐在了桌前。
桌面上放着几枚铜钱,一个小碗,一把铜匕首,几张符纸,还有两个盛着朱砂和黑狗血的墨盒,以及一只毛笔。
今晚上,魏时打算试一试把身上中的“蛇蛊”解掉。
他先用铜匕首割开了手指,把流出来的鲜血,滴到了那五枚铜钱上,接着,嘴里默默念了个咒,同时,把手上的铜钱一个接一个按照五方的位置丢在了地上,然后,魏时盘腿坐在其间。
这是“五方祛煞阵”,就是把五鬼请出来,五鬼不是通常说的五个小鬼,而是五瘟,也成为地煞或者阴煞,是天上的五方煞星,能杀鬼祛邪,对魏时身上那些诡异的蛊虫有很强的克制作用。
五个朦朦胧胧的高大黑影子飘在了铜钱上空,默默地看着魏时。
魏时知道,这请五鬼,已经算是成功了。
他虚弱地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又滴了一些血在墨盒里面,把血、朱砂和黑狗血混合在了一起,稍微磨了一下,就拿着毛笔蘸了一点,在黄符纸上画了起来。这种“生阳符”是用燃烧人体内精血的代价短时间内极大的提升罡火和阳气,从而把身体里的阴物驱逐出来,蛊虫虽是活物,但说到底还是属于阴物的范畴。外有“五方祛煞阵”,内有“生阳符”,魏时觉得,自己成功把“蛇蛊”解决的几率很高。
其实魏时现在用的办法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算得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燃烧精血,就等于是燃烧生命。事过之后,不死也伤。
但是,总比丢掉性命要强千倍百倍。
魏时把“生阳符”画好了,再也没有任何迟疑地就把符塞进了嘴里,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就打算吞下去,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脖子被个冷冰冰的东西用力的掐住,魏时被掐得嘴巴大张,一股冰冷的气流涌入他口中,把那张符扯了出去,丢到了阵法外。
同时,魏时也被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