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治病就被宠 第22章

作者:鹿拾 标签: 因缘邂逅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近代现代

第二天早上他被闹钟叫醒,打着哈欠爬起来,刚下楼就愣住了——画室外面有几个人,正在帮他擦那块被熊孩子涂满油漆的玻璃。

沈鹿心里冒出一个疑问:有人在外面,为什么狗没叫?

等他凑近狗笼一看,发现胡萝卜正缩在里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落地窗,但就是不出声。

再一回头他终于明白了——季闻钟站在外面。

隔着玻璃……这狗也怂?

等等。

他跟季总约好九点半见面,这才几点他就到了?

沈鹿疑惑地看了看手机,瞬间倒抽一口凉气——居然已经九点十分了!

他本来定的八点的表,准备起来遛狗,好像定错时间定成了九点!

他连忙开始收拾东西,果断放弃了带胡萝卜出去撒欢,柯基趴在狗窝里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用眼神诉说自己想要出去玩。

“乖,今天就不遛你了,来不及了,明天补偿你。”沈鹿随便对付两口面包,换好衣服就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又想起来忘记带药,折回来拿,结果发现这衣服的兜设计得十分反人类,不大能揣住东西。

沈鹿赶时间,也顾不上再换别的衣服,直接舍弃了娇气的**甘油,带上速效救心丸出了门。

玻璃上的油漆已经擦得差不多了,季闻钟见他出来,冲他点点头:“来了。上车吧。”

沈鹿锁好画室门,跟季闻钟一起上了车。

那熊孩子的家长不知道赔钱没有,反正劳斯莱斯的车标是已经修上了。两人坐在后排,季闻钟递给他一个类似画册的东西,里面是这次画展所有展出画作的照片和介绍。

沈鹿心想:弄得还挺正式。

他一边翻一边问:“你跟那位收藏家聊得还投机吗?”

“嗯,他姓范。”季闻钟看着他的脸,发现他额头的无菌贴已经被他自己揭掉了,露出结痂的伤口,周围皮肤有点淤青,“在收藏这方面比较有共同语言,那天他拉着我聊了挺久。”

沈鹿把头发拨下来挡住伤处:“能找到知己,真好。”

季闻钟本来想接一句“我不算你的知己吗”,但看他一脸认真地在研究画册,还是没问出口。

沈鹿把画册翻到中间,果然看到了那位自己喜欢的画家的作品。

他安下心来,满脸都是期待的神色。

季闻钟看在眼里,唇角不自觉地挑起了一点。

“千源画廊”离沈鹿的画室不算近,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他们赶到的时候,画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应该都是被主办者邀请过来的。

从他们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可以看出这些人要么和主办者一样是收藏家,要么就是艺术爱好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不少外国人。

不过沈鹿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画作本身。

在门口简单地确认身份之后,季闻钟抓住他的手:“抓紧我,别走散了。范先生应该已经在里面了,不过不一定会在哪里碰到他,我们先自由参观。”

沈鹿点点头,跟他一起进入画廊。

“画廊”顾名思义应该是一条长廊,而千源画廊在此基础上又进行了空间的折叠与延伸,使得结构更加错落有致,画作的摆放位置也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不容易让人产生视觉疲劳。

沈鹿拿着那本画册,每幅画下面都标注着相应的展出位置,因此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他最想看的那幅画。

季闻钟自然以他的意愿为先,两人直奔主题,来到那幅画前。

这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很适合近距离地欣赏画作。

这是一幅以“海”和“船”为主题的油画,名字叫做“远航”,季闻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觉得似乎也没什么新奇的,就是一条普通的帆船向着夕阳的方向航行,海面平静,霞光漫天,画面构图和配色都非常和谐。

但要说和同类型的油画比有什么过人之处,又看不大出来。

季闻钟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遂问道:“这幅画……特别之处在哪里?”

沈鹿没立刻答,视线还停在画上:“先说说你看到的?”

季闻钟想了想:“海面平静,晚霞将天空和海面映成红色,说明接下来是个好天气,船在这样的天气出航,应当是一帆风顺——整幅画的基调是积极向上的,对吗?”

“唔,”沈鹿垂下眼,“你可以这样理解。”

“……什么意思?”季闻钟没懂,“难道还可以不这样理解?”

沈鹿依旧没有回答,而问:“你为什么觉得这是晚霞?为什么不是朝霞?”

“因为……”季闻钟刚想解释,却突然被卡住了,他又认真看了看那幅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区分朝霞和晚霞其实有很多种办法,最简单的是寻找参照物,确定太阳是在东方还是西方,但很显然,这幅画上没有参照物。”

沈鹿轻声说着:“第二种方法是通过颜色的表现力,早晨的天空偏蓝,冷色调更足,而傍晚相反,暖色更足。”

季闻钟再一次看向画作,惊讶地发现他看不出天空的色调究竟是冷色还是暖色。

“在所有色彩中,紫色和绿色是最为神奇的,紫色由红色和蓝色调出,红色属于暖色,而蓝色属于冷色,两种颜色的比例决定着最后的色系,如果红色多一些,就偏暖色,如果蓝色多一些,就偏冷色。”

“而在这幅画上,既有红紫,也有蓝紫。我曾经在网上见到过这幅画,我努力地想要辨别出究竟红色多还是蓝色多,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它们一样多。”

沈鹿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也对比过这位画家其他的作品,发现他对颜色的把握都是非常精准的,不存在是作画失误导致。那么只能说明他是故意为之,故意使用同样多的红色和蓝色,故意不添加任何参照物,让人无从辨别究竟是朝霞还是晚霞。”

季闻钟看着那幅画,突然觉得眼前平静的表象被一双手撕扯开来,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你可以像你刚才那样理解,这是个风平浪静的黄昏,船只航行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将会一路平安。我也可以换一种解法——这是一个看似平静的清晨,霞光染红了天空,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等待他们的或将是一段一去不返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