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家南狮,师哥师弟 第12章

作者:晒豆酱 标签: 情有独钟 校园 花季雨季 近代现代

蒋白目视前方,神经末梢像被火花塞打了一下,肌肉被拽住,抻动,右手的手指奇怪地弹动数次。直到被徐骏推了一把,迈开腿跑步。

下午的武校是一口沸腾的油锅,遍地都是喊杀声。

初中不分专业,在操场和跑道上练习基本功。高中分出了训练方向,套路专业班在演武场,散打专业班在正义楼,跆拳道班和硬气班在室内馆,谁也碍不着谁。

演武场有三层楼高,空如厂房,四面多为玻璃。墙根码放各式冷兵器,刀枪棍剑都有。墙上贴着大字,“为武为人,弘扬精神”,正山的校训。

还贴满口号,比如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惯例先热身,大小胯和肩全部压开,再是腰。蒋白活动极快,高个子,软韧带,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从小在哪个教练手里苦练,把关节都压开了。

然后是枯燥的步态、腿法,一字排开从罗强手里过几十遍,直到两条腿踢到抬不起来,才算训练到位。套路班也分不同,1班2班是普通班,3班偏向专业。

专业班今天练刀法,蒋白随手拎了一把,身形左转带着风,刀把朝前刀尖朝后,整片刀刃藏在左身侧。

继而身体左旋起跳,空中摆莲,弹跳力和稳定性超越同班太多,姿势一下分出了高低。武术刀在风中响,人落地重心前移,再单脚腾空翻,刀花从脸旁绕过去,镜子一样,映出那张没表情的冷脸。

罗强挨个指点,唯独蒋白不用。蒋白已经能上竞技武术C级难度套路,再往上兴许还能上自选难度。可他这样的刀法不能上交流赛,班里没人跟得上,光那几个大翻越就考验体力。更别提有人能和他舞镜面套路。

3个小时训练转眼过去,所有人的余光里多了一条钉子样的靛蓝。走很慢,遛着墙根挪过来,两条腿打颤。

马步扎狠了,可校服还是没换。蒋白不懂他坚持什么,也不想管,只想他离自己远远的,越远越好。

可他偏偏朝自己过来,仿佛认识好久,一个亲热的称呼就把自己当猫薄荷了。

伏城很想装酷,周围最起码几百人,自己穿着母校的校服走成内八。大腿根和小腿串着酸,马步耗得不仅是腿,还有小肚子。

小腹酸得像想尿尿之前被人摁了,扶着墙,勉强站得直。

师哥估计刚练完吧?脱了上衣正休息呢,转身时脖颈牵动肩胛骨,背肌有起伏的弧度。小肌群练出来才有这样的变化,一耸肩、一立背,肌肉带动肌肉,而不是平平板板一面软乎乎的肉。

背上的勾边已经洗掉了,伏城的视线化为纹身枪,把那只白泽仔仔细细描了一遍。现在只留下白色的淡疤,汗滴流过那些疤会顿一顿,再直淌直下。

“咳,他又找你来了。”徐骏戳蒋白。

几百人看着这边。

伏城终于走到蒋白身边,笑着蹲下。“师哥,你练完了?”

徐骏悄悄往外挪了一步,这集我看过。锲而不舍地炸油田,不是普通炮仗干得出来的。

蒋白在落汗,刘海贴在太阳穴上。“最后警告你一次,别惹我。”

伏城继续笑,把小梨涡那半脸朝向他。“我真认识你,几年前,我在青少年全国锦标赛上被你打过。师哥你想切磋吗?我套路不错。”

“切磋?”蒋白爆发了,揪着他领口从地上拔起来,一路拎他往存刀处拖,“磋,输了你就滚。”

“疼疼疼疼疼……”伏城一路倒吸气,大腿受不了,“师哥你轻点,我腿疼,腿疼腿疼……”

“我他妈不认识你!”蒋白松开他,“选什么,自己挑。”

兵器很多种,伏城动动右手腕。“棍,棍行吗?”

“不行,重新选。”蒋白吼他,吼得他往后一躲。这小子可能真是来挑事的,自己最不能碰哪个,他选这个。

爸妈说自己没练过棍法,可自己明明就是会,但握棍时没有一次不发作。

完了完了,大庆要炸了要炸了。几百人不敢吭声,只有徐骏往存刀处跑,生怕这些刀里多出一把真家伙,让油田把炮仗劈了。

好在都是明晃晃的武术表演刀,软的。

刀法,也行。伏城顺手去撩刀柄,随便舞了几个刀花,还没等面对面,冰凉的刀片已经压在他锁骨上。

目光对视,师哥的脸没怎么变,眉峰高,双眼皮内窄外深,到眼尾像使劲压了一下。伏城想起6岁时第一次拿刀,师哥教自己持刀礼,特意选了一把没开过刃的。

自己怕刀,师哥说不开刃的刀就没事。自己又问,以后对练滑着自己怎么办,师哥说,以后我不拿刀刃冲着你。

邱离和青让也怕,让师哥教他们。师哥说,师兄弟间一碗水要端平,你们找教练去学。

现在刀刃怼在自己脖子上,伏城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表演刀也是刀,蒋白你个几把人。

“服了吧?以后滚远点。”蒋白把刀偏了偏,光线刚好打在刀尖上,一偏就是一个光斑,在伏城脸上,照着梨涡明明灭灭。

于是蒋白丢下刀,刚好第一次下练铃声打响,他丢下所有人,往洗手间跑。

在水龙头下拼命冲脸,起身时旁边多了一个人。没有小梨涡,是金丞。

“别紧张,我来洗个手。”金丞也结束练习,耳朵上夹着一根烟,“现在我看你没什么意思了,找着更好玩儿的。”

蒋白闭上眼,听见自己磨牙声。

“李丛说,你们班新来的那个,重德的,挨打时候说他是你师弟。”金丞把手一掸,“是不是,你给句准话。”

“别动。”蒋白缓缓站直。双手不自觉攥成拳。

“别动什么?”金丞没听懂。

一滴水流进蒋白左眼。“人。”

“那就看我心情了。要是你师弟呢,我下手就狠点,要不是呢,我打一次两次也就够了。”金丞关上水龙头,笑着出去。

还有3小时的训练,蒋白没回演武场,去教学楼顶层抽烟。一个人的时候时间变得很慢,顶层刚好能看到太阳往西落。

落吧。蒋白弓着背。

6点,第二次下练铃声也响了,蒋白光着上身,格格不入在朱红色中逆行,回演武场拿他的校服。

演武场靠西的那条座椅上,只剩一个人,抱着自己的校服。没人理他的时候,就自己玩钥匙,像大王自己玩逗猫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