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猎人瞳
他二话不说,在通告群里发了个刀的符号,代表他对流程安排不满意。
工作人员看见秒回:“是觉得这些环节比较累吗?可以让他们马上改。”
“不是。”祝涟真双手捧着手机,斟酌了几秒措辞,又无奈地放弃解释,“算了,就这样吧,等到场我自己跟导演说。”
工作人员并不同意他这样决定:“现在时间充裕,你们尽管提意见,我们会解决的。”
艺人团队里层层叠加的沟通流程经常令祝涟真不耐烦,但身处中心,他也只能接受这种繁琐的规则。他趁热喝了几口粥,又低头回复道:“那我直说了,台本设计真的low,尤其是那个让俩人用身体夹爆水气球,有毛病?我要是在电视上看见这种画面只想戳瞎双眼。”
群内沉寂几分钟,工作人员才继续问:“好,已经反馈过去了,还有其他想改的吗?”
“一群人抢一根线吊着的甜甜圈,看谁先咬住,脏不脏啊请问?你要是不小心舔了一下,别人还怎么下嘴?嘉宾们又互相不熟。”
祝涟真找碴挑刺儿的时候最全神贯注,打字飞快:“别动不动整这种环节,还有那什么Pocky游戏,俩人咬一根饼干两端不让咬断……”
“天呐,”祝涟真想象了一下画面就觉得毛骨悚然,“你问问写方案的编导是从哪里找的灵感,二十年前参加乡镇婚礼时看到新郎新娘吸溜一根面条吗?”
工作人员:“……OK,记下了。”
经过他这样一顿批评,台本上设计的“亮点”所剩无几,编导那边倒是不敢有太多异议,怕艺人不爽干脆翘班。然而这种顾虑其实只是他们对Acemon的偏见,实际工作中祝涟真从未懈怠,谈情更是兢兢业业,什么要求都照单全收。
“不吃了?”谈情问。
“嗯。”祝涟真看完台本就忽然饱了,剩了一桌懒得再动筷。谈情垂头淡笑,收拾碗筷,轻声感慨:“就这么被你冷落了呀。”
不加主语,祝涟真听出歧义,也不知道谈情是在指食物还是指自己。
“阴阳怪气的。”他咂咂嘴,端起碗把粥喝干净。
两人吃完饭早早出发去录节目,今天还有其他idol受邀当嘉宾,祝涟真怕尴尬,打招呼前还特意上网搜了一下他们名字,免得叫错。
简单的彩排结束后,大家都在一间化妆室做准备。祝涟真无心八卦,可这屋子拢共就这么点空间,旁人说什么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有个男生一直在小声抱怨什么,而队友态度冷淡,偶尔回应两句。
“怎么就怪我了,我平时还不够谨慎吗?这回出门也是遮得严严实实,哪想到被狗卖了,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就这么对我?”
“你要是早点把关系断干净,现在也没那么多麻烦。”
“这种话谁不会说?你又来教育我。哎算了……我也确实该反思,不能连累你们。”
祝涟真听出来他们聊天内容关乎隐私,于是故意咳嗽一下,借此提醒他们低调。好在那个平静的男生挺有眼力劲儿,很快起身出去透气,终止了话题。
弄完妆发,祝涟真想找导演再次确认点事,正好半路又碰见了他。
男生赶紧欠身进行自我介绍,祝涟真伸手拍他肩膀,道:“我记得你,薛淳对吧,上次在MC咱们见过的。”
这么一提,祝涟真忽然又想起自己以前还看过他直拍,虽说模仿谈情的痕迹明显,但这并不妨碍祝涟真对他态度良好。
薛淳说:“上次时间紧,没机会过去好好跟你们打声招呼,不好意思。”
祝涟真刚想客套一下,直视对方时却看见薛淳下颚有块淤青,在白灯下有些抢眼。他隔空指了指,“你……要不再去补补妆?这里。”
薛淳下意识捂住,尴尬咧嘴一笑。祝涟真猜测这是队友之间起冲突的证据,便说:“要是实在遮不住,就大大方方编个理由解释,省得被人拿去做文章。”
“谢谢。”薛淳手放下来。
刚走几步,祝涟真发现两人方向一致,问他:“你也找导演有事儿?”
“我想商量一下游戏环节。”薛淳说,“抽签惩罚那里,他们安排我们队用嘴传冰块,我觉得这种太容易失误了,想改个形式,但我经纪人不听。”
祝涟真感同身受地长叹一声:“我懂。”
无论是刚出道还是资历深,男偶像都难以躲开卖腐和被卖腐的营业命运,尺度得当可以轻松地从中获利,而用力过猛可能适得其反。祝涟真记得“情真”CP刚横空出世时,还有粉丝PS了他跟谈情的结婚照,做成海报前来应援,搞得他尴尬了一阵子,私下跟谈情说话都不自在。
几分钟后,他们顺利找到编导,细致地提出想法意见。对方妥协了一部分,但Pocky Game依然要保留。
“行吧。”祝涟真不想难为他们工作,反正这游戏的技巧容易掌握,只不过他嫌这太老土俗套,偏偏观众还审美固定得百看不厌。
录制开始,节目的形式是嘉宾分组进行游戏竞技,最后比分最低的两队抽签完成惩罚。为了迎合观众的期待,每个环节的结果都早已写进台本,嘉宾们只需照着彩排再演一遍。
当主持人端着盛放饼干棒的盘子走到台中央,底下粉丝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祝涟真懒得装惊讶,只转身望了谈情一眼,保持两秒对视的姿势,给粉丝留出拍照时间。
第一组嘉宾开始挑战,两人分别咬住Pocky两端,在饼干不断裂的情况下,五秒内快速地缩短它的长度。由于这队是一男一女的配置,双方都很在意分寸,嘴唇相隔足足三厘米时就直接停下。
轮到Lock-M的成员,祝涟真隔着几米也能看出他们紧张,饼干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观众们的情绪愈发高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连主持人都忍不住“哇”了一声:“你们这还怎么输啊。”
测量剩余饼干长度,仅仅七毫米,哪怕不看刚才的画面,谁都知道他们的嘴唇肯定触碰到了。
“好,最后是Acemon——”主持人盘子递过来,“怎么样,你们可是前辈啊,应该比Lock-M更擅长玩游戏吧?”
祝涟真晃晃话筒:“他们成绩是多少来着?”
“七毫米。”
“噢,”祝涟真拿起一根Pocky,“那我跟谈情怎么也能再减半吧。”
他故作不屑的语气成功引发粉丝们的热情回应,谈情没有附和,只是微笑着稍稍分开腿降低自身高度,让两人嘴唇处于同一水平面。
祝涟真知道Pocky Game的精髓在于双方嘴唇短时间内不断接近,即将触碰却又保留一丁点距离时,观众紧张与期待的情绪会抵达顶峰。但它也是综艺的一部分,而综艺的重点当然是无时无刻不制造反转与笑点。
他刚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放了话,观众理所应当盼他们超越前组的成绩,可惜这不在祝涟真的计划内,他只打算倒计时开始的第一秒就直接让饼干断掉,制造打脸的效果。
他轻轻咬住一端,抬眼看向谈情。
两人鼻尖近在咫尺,睫毛根根分明,如此熟悉的角度轻而易举地拨动祝涟真的思绪。不过眼下他来不及回忆丝毫,主持人的指令一发,他就迫不及待地抬起下巴。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