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逍遥候
过了没两天,阿想正叼着烟在电脑前奋战,房间里烟雾缭绕。门铃叮咚响了。“来了!”他眼睛紧盯着电脑喊了一嗓子,可正打着怪兽舍不得停下。门铃又响了起来。“妈的来了,别按了!”嘴里喊着,过了五分钟才跑出去开门。
门一开,田天嘴里呵着白气,哆嗦着站在门口,上身只穿了件半旧的灰色套头毛衣。
“是你啊,怎么不喊一声!快进来!”阿想拉着他的手臂。他的毛衣冻透了,浑身带着一股寒气,瞬间吸走了掌心的温度。
屋里门窗关的严实,一股子烟味。田天一进门就皱紧眉头,小声咳了两下。阿想拎起暖瓶,空的,四处看了看,跑到卫生间,好在热水器里还有些热水,弄湿了一条毛巾走出来。把热气腾腾的毛巾递给田天说:“先擦擦脸,可别感冒了。”
“谢……阿嚏!”田天的脸一下子埋进了毛巾里。
阿想觉得他总是能作出些滑稽的动作。起身拿出电水壶烧上水,歪头看他摘了眼镜低头用毛衣擦着,耷拉着脑袋,窝在沙发上只占了一丁点的地方。
田天戴上眼镜四处看了看,冲着空气耸了耸鼻子说:“晚上你吃的方便面?”
阿想答应着走过来说:“嗯,懒得下楼。”
田天略微迷糊的神色严肃起来,说:“方便面都是防腐剂,还有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对了,有份工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阿想没想到他真的去给自己张罗找工作,而且还要和自己做同事。
田天在《晨安便民报》上班,报社最近在论坛上贴出来招人。田天的意思,新闻口上多少能学点东西,要是能找找关系转正最好,就算不行,以后出去找别的工作履历上也好看,再说,虽然工资不高可福利还不错。
甘想在答应之前其实是犹豫的,倒不是挑三拣四,他是怕自己万一去不了几天,再把哪个头儿揍一顿,可有点对不住田天。不过眼前的男人认真的样子让甘想不好意思拒绝。心里一琢磨,闲着也是闲着,送上门来的,先干了再说。
他一点头,田天满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那你今晚别熬夜,早点睡,明早我来叫你!别送我了,外头挺冷的。”
阿想站在门口,看着他挥手下楼梯,身影刚没,就听到“啊呀”和滚动的声音。
“哎!”甘想窜出去,室内外的温差让人瑟缩了一下,田天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没……事儿,我没事儿,踩空了。”阿想还是跑了下去,把扭了脚脖子的田天一把抱起来,没想到他看着瘦,还挺沉。
田天背靠着自己家门口,连连催促阿想上楼。“你脚没事儿?真没事儿?”阿想看他蹙着眉头隐忍的样子有些怀疑。
“没事儿没事儿,真的真的。”田天一迭声地说。阿想这才转身上楼,刚要推开自家半掩的门,就听到底下传来哆嗦的喊声。“阿想……”田天沮丧的脸出现在楼梯拐角:“我……出门忘带钥匙了。”
田天的意思是想借阿想的电话叫开锁的。阿想一问,原来他经常忘带钥匙,办公室里备着一套。阿想把他按在沙发上坐下说:“费那劲儿干嘛,在这儿过一夜,明天去办公室拿不就行了!”
“不用不用!我经常叫开锁的!很方便!”田天蹭地站起来,脚刚一落地,又哎呀一声坐回去。
按理说田天年长又是师兄,阿想应该尊敬些。可第一次见面的经历早让他没了做师兄的样子。阿想拍着他的肩膀没好脸色说:“老实呆着,我最烦人家逞能,大冷的天你要去哪儿?”一边说着,一边翻腾一旁的抽屉,摸出一瓶活络油来。仔细一看,过期了。
有比没有强。阿想拧开盖子说:“把袜子脱了!”
田天哆嗦着刚伸出手来要摆,阿想也不和他废话了,半跪在沙发前,把他的脚搁在膝盖上,一把扯掉他脚上黑色的袜子。往上撸着田天的裤腿,阿想愣了一下,说:“有没有搞错,你穿三条裤子?!”
田天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使劲儿把裤腿拽上来,小声说:“我怕冷……”
阿想“嗤”了一声,把活络油倒在手心,两只手搓了搓,握着他的脚踝揉起来。脚踝只是扭了一下,不太重。阿想揉得很用力,田天咬牙忍着,疼的脚趾动来动去。踩在阿想膝盖上的脚,被他小麦色的手和深蓝色牛仔裤一衬,糯米团子一样的白。
阿想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手在田天的小腿上摸了两把,一脸流氓样说:“师兄,你皮肤不错嘛,真是又白又滑又好摸!”
田天俯下身,大脚趾前后晃动了一下,说:“嗯,天冷了洗完澡后我偶尔会擦点儿乳液,要不然皮肤太干了。”
阿想抬起头,男人的眼镜滑到了鼻梁上,看着自己的脚趾正得意地眯眯笑,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被人调戏了。
第3章 酱骨头
甘想一边揉着一边笑,说:“我一哥们儿是我大学同学,叫久宁,皮肤也是好的让那些女同学嫉妒死。她们总爱掐他的脸,说能掐出水儿来。”
田天抿嘴笑说:“久宁?像女孩子的名字。”
甘想手底下揉着说:“哦,他是福利院长大的,二、三岁的时候被放在福利院的门口。自己很模糊地说自己叫‘久宁’。不过他们几个一块儿上学的时候福利院统一给起了名字,久宁的特别搞,叫爱民,还有爱党、爱国、爱人……”
“福利院长大的?自己考上大学真不容易,这孩子真不错。”
甘想看他听得忘了疼,就说些自己和久宁的事儿给他听。久宁和甘想是大学同学,两个人是好朋友,一块儿玩儿的关系很铁的还有一个女生叫翟樱桃。久宁长得显小,现在化装高中生依然有人信……他和樱桃还有另外一个朋友合开了一家西点店,搞得有声有色。
甘想伸个懒腰把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扔在沙发上,屋子里除了烟味、泡面味又多了一股活络油的味道。他一边调手机闹钟一边说:“师兄你在沙发上委屈一夜吧。”
田天用力把枕头拍打蓬松,说:“谢谢,你不用招呼我,快去睡吧。”
甘想冲了澡抱着笔记本电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打开下载的电影看起来,刚摸出一支烟听到外头田天的咳声传来,就客气了一句:“哎,给你找片药吃吧?”
“没事儿没事儿,别管我。”田天的声音闷闷地说。
甘想点上烟吸了一口,赤脚走到门口。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的田天正撩起毛衣从脑袋上脱了下来。肩胛骨的动作让整个白生生的后背活了起来,暖黄的灯光下,皮肤显得很有光泽。他单脚站起身褪下三条裤子,一弯腰,臀部圆润更显得腰线窄瘦,只是……大红色的平脚内裤触目惊心。男人今年本命年。
内裤太恶俗,甘想摇摇头回身上床。
……
站在荒芜中孤独而绝望,眼看着冰河世纪到来,自己是地球上最后一个生命……甘想睁开眼睛,天色还暗着。他哆嗦着看了看四周,自己躺在床上身上唯一的东西是那条白色三角内裤,被子不见了。一翻身,身旁朦胧有个影子,拧开台灯弄出一点光线来仔细一看,田天严严实实裹着两床被子躺在身边,睡得正香。
甘想喷出一口寒气,起身打开柜子抽出一条好久不用的毯子,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他皱皱眉头扔回去,看着田天,爬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冰冷的身体一靠近,熟睡中的田天颤抖了一下,带着被子一拱一拱地逃离,眼看要掉下床。甘想一伸手抱住他,紧贴住他的后背抱紧。怀里突地拥有了温暖后就再也不想放开。
“唔唔……”田天哼唧了两声,往被子里缩了缩,无意识地挣扎想要逃开,却落入更紧的桎梏中。
甘想打着哈欠摸了两把,手底下的感觉火热又细腻,还有一阵阵清香钻入鼻孔中。怀里的人虽瘦却挺有肉,抱着很舒服。他玩了一天一夜的游戏太困,手在那细腰上掐了一把,眼皮就沉沉地合上了。
……
清早闹钟响了,甘想摸出手机,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手藏在腋下蜷着身子,又是光着躺在床上。田天裹着被子卷得像个蛹一样,呼吸悠长,睡得不知道有多香。摘了眼镜的他熟睡中显得很年轻,可能因为被子盖得厚,脸颊有些微微泛红,上嘴唇噘着蹙着眉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甘想狠狠打了个阿嚏,没好气地踹醒他:“哎,师兄你为什么爬我的床,还抢我被子?”
田天揉揉眼睛抱着被子坐起身,没开口先笑:“不好意思,半夜觉得有点儿冷,怕吵醒你,想着和你挤一挤暖和。”
“你这人睡品太差,太差!……阿嚏!”甘想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瞪了那个笑眯眯的男人一眼,穿上衣服走进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