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第132章

作者:书归 标签: HE 甜文 近代现代

于是沈游方挽起眉眼,只朝李庚年笑。

李庚年咳咳两声,扭过头不看他,回身两巴掌扇上暗卫几个的后脑勺:“给老子吐出来!”

暗卫几个牙关咬得死紧:“不吐!沈公子说买给我们吃的!”

李庚年劈手夺过那包瓜子,恨铁不成钢道:“你几个小子!要我说多少次!当职时候不准吃零嘴!”

暗卫几个冷漠脸:“哦。”

——那难道你没收了瓜子,是拿去扔掉?

——呵,我们才不信。

而下一刻,李庚年果真毫无悬念地顺手就将那包瓜子收进了怀里。

刚出炉的瓜子隔了纸包贴着里衣,那温度好像比暖洋洋还要热腾上一点点。

然后李司丞憋着唇角若有若无的笑,瞥了幽怨的暗卫几个一眼,登时凶巴巴道:“看我作甚,看着皇上!”

“……”脸皮真厚。

暗卫看不惯他却又干不过他,只好一脸哀戚地看回齐昱和温彦之,企图寻找安慰,可是他们却发现温彦之已经射中了靶子好几箭,算近几日射中最多的时候了。

温彦之神情难得带笑,齐昱瞧着也欣喜,从袖里拾了丝绢替他擦了额头的薄汗。

暗卫几个顿时更难过。

——可恶!害我们都错过为温员外叫好的时候了!简直特别可惜!

于是他们暗暗决定今年过年给李司丞的孝敬,定要折半。

“这是不是太近了?”温彦之状似并不经意地指了指那箭靶,向齐昱道:“上回在寿昌山上,你的箭能飞好远。”

齐昱笑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那得要算力道和射角的,你现下还不成。”

温彦之笑看着他:“不试试怎知道?”

此话一出,周围算账的龚致远、沈游方和房顶上蹲着的李庚年暗卫几个都竖起了耳朵。

齐昱左右看了看后院大小甚有限,又有回廊石亭作挡,“那去外边儿找处地方练罢了,恰好将力道和射角教你。”他是个言出必行的,这下就要吩咐暗卫去准备出门。

“也不用那么急。”温彦之连忙道,“现下我也累了些,不如陪你看会儿折子,将近日录史理了,晚膳后再去也成。”

齐昱微微眯起眼,奇怪道:“可是晚膳后天黑,就看不见了。”

温彦之道:“你上次在山上亦是夜里挽弓,不也百发百中、箭无虚发?我也要同你一样。”

这句话倒是简单,却好似捧温热的清泉,浇在齐昱心里叫他别提多受用,只觉温彦之今日比过去哪一日都可爱,到这时候还能说什么不好的?便是夜里真太黑,他将十里八乡的灯笼全买来在外头照上也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

——朕的温彦之如此崇拜朕,想要什么,朕就给什么。

——何况他还想同朕一样,甚好,甚合朕心。

于是暗卫几个看见皇上兴致勃勃地拉上温员外,转身去了书房。

——噫,我们要捂眼睛了。

——皇上要带温员外看折子呢!

.

一天里大事化作小事数桩,日头偏过西去,方知桐回了府进花厅与众人一道坐了用膳,竟同温彦之又打了个一切定然的眼色。

齐昱忍了好一晌,才没有起身伸手去把温彦之的眼睛蒙上。

饭后歇了会儿,温彦之如约收拾了弓箭等物,别过众人,跟着齐昱往外走,提议道:“不如去萦泽口好了,夜里劳工民兵散了,那边有一处丘台甚宽敞。”

齐昱笑睨他一眼:“怎么,还放心不下的你河道,夜里都要去看一眼。”

温彦之闻言,竟是有些好笑,只顺着他说:“你怎么知道。”

齐昱抬指刮他鼻头:“我甚么不知道。”

跟在后头的暗卫几个突然一阵忍笑声,在齐昱冷眼扫过去时,又憋着嘴噤若寒蝉。

而温彦之只是垂头不说话,新月初升下,银练拂过他耳鬓,齐昱竟觉这呆子的笑意中带了抹狡黠,细看间,却又瞧不见了。

如此漫说谈笑着,萦泽口大坝已在对岸遥见,离这方大约二三十丈远,江中水鸟低低掠过,飞到对岸青山叠翠中的墨影中消逝。月影阑珊,江边不多的树枝漫垂了枯枝戳进江面,垂眼一瞧,他们所站的丘台下遥遥立了棵树,杆上系了根带红绸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已高高长长地扯去了对面大坝顶上的一个土包。

“那是何物?”

齐昱一边从温彦之背上摘了弓箭,一边有些奇怪地看着那个土包,他记得之前第一回见着大坝时,其上并无此物。且往两侧看看,大坝头上这样的土包大约有十来二十个。

温彦之从齐昱手里接过弓箭,颇为紧张地捏了捏手心,“龚兄说造物斥资尚有盈余,故我与知桐近日正想试试,能不能将那大坝改一改,便做了些土包做蓄水试验。”

话关江山社稷,齐昱又挺感兴趣:“这大坝要如何改?”

温彦之抽出支箭来,遥指山脉正色道:“齐昱,你看对岸的清屏山。东、南、西三面地势较高,北面地势低洼,向萦泽口倾斜,是故每逢夏秋雨季,山洪暴发,北地就极易形成涝灾,淹没良田;雨少时又常常出现旱灾,颗粒无收。我与知桐想效法芍陂之法,宣导川谷,陂障源泉,灌溉沃泽,堤防湖浦以为池沼,钟天地之爱,收九泽之利,以殷润国家,百姓故得家富人喜。折子已递在你案上,今日你还没翻到,回去我陪你看看,你再定夺。”

齐昱立在丘台上,高风轻忽带过他袍摆,钻进袖口让人生冷。温彦之言辞清晰明了,声如撞玉极为好听,光听着这些话他就觉得此法挺好,细想来也是利国利民的事情。

他看着对岸的山色天光,这一刻忽想起数年来山河中涤荡,权势里摇曳,国事沉浮,一身荣辱从少年时带着黄沙里的血水,到今日嵌进江湖里的尘沙,竟就这么叫他挨到了二十八岁。

原来已过了那么多年。

心念微动间,他垂眸回头去看温彦之,忽而了然地问他:“温彦之,这才是我的生辰贺礼?”

“不,等大坝修好就太晚了。”温彦之从袖口掏出块洒了黑粉的巾帕包在箭尖上,将手里的箭搭上了弯弓,箭尖直指对岸坝顶正中的那块土包试了试,微微沉气,而后忽然蹲身将箭尖巾帕抵在丘台上重重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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