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第5章

作者:书归 标签: HE 甜文 近代现代

里间早已听见外头的响动,故誉王已披着件藕色的外袍迎了出来。他尚只有十六七岁,正应该是朝气蓬勃的年纪,无奈被身体拖累,形色很是憔悴。

见皇兄来了,他难得露出笑来,刚要跪下去行礼,便被齐昱提了起来:“风都能吹倒的人了,还在乎这些虚礼。”

誉王想笑,却是咳了起来,好容易平复下了,连连告罪,又问起淮南大水一事。

齐昱将早朝种种如是说了,还叹了口气,“若非你病了,哪里能叫贤皇兄去给朝廷丢脸。”

誉王正待说话,却听齐昱身后立了个人,唰唰唰地写着什么。

“这是……”誉王目光落在温彦之身上。

温彦之抬头见誉王瞧着自己,收笔跪下:“微臣内史府温彦之,拜见誉王殿下。”

誉王恍然,“哦,内史府,起居舍人罢。”

齐昱有些头疼,向温彦之道:“温舍人也是读书人,难道朕与皇弟闲话家常,亦要句句记录在案?此非君子之道。”

温彦之梗着脖颈,“回禀皇上,皇上方才说贤王给朝廷丢脸,这亦是天下大事。”

天下大……

齐昱发觉誉王身后条桌上摆着个青瓷缸子,用来砸人尚很趁手。

誉王站在这厢,似乎听见自己皇兄的牙齿已咬得咯咯作响。

温舍人只觉得皇上阴测测地盯着自己,头皮有些发烫。

“温舍人起来吧。”誉王适时解围。

温彦之慢腾腾站起来,提笔又要继续。

齐昱咬牙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温舍人难道不知?”

温彦之垂着眼道:“微臣当职载笔,不敢不视,不敢不听,不敢不记。”

然后,唰唰唰。

誉王稍稍退了步,将青瓷缸子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皇兄不能打啊,殴打史官可难看。

第3章 【不做事也不行】

第二日清早,贤王得知自己被派去赈灾,心知自己没读过几本书,还不知要被地方上如何哂笑,忙骑了快马从城郊王府奔来,欲求皇弟收回成命。

齐昱坐在御书房里听翰林讲编纂之事,之乎者也听得正有些乏,能想见贤王来无非是说不想前去赈灾,怕才疏学浅丢了皇家脸面云云,便不怎么想见他。

“可皇上……小世子也来了。”黄门侍郎如是禀报。

齐昱突然坐直:“宣。”

翰林陆续告退,不一会儿,内侍便领着人进来了。贤王当先走着,焦头烂额都写在了脸上,他身边还跟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穿着湛蓝色的釉锦衫子,人不高,却是走得器宇轩昂。

贤王单膝请了安,起身张口就道:“皇弟,淮南赈——”

“侄子给皇叔请安!”齐珏振声打断了他,恭敬跪下,脆生生道:“皇叔日夜为黎民操劳,披星戴月,我等后辈但见如此,未能赴鞍马之劳,十分惭愧,请皇叔治罪!”

虽齐珏说的也尽是些场面话,却是心知自己这一根筋的父王若直直开口不去赈灾,难免要惹怒皇叔,到时候詈骂起来,怕是难看。粉嘟嘟的小人儿转脸白了自己亲爹一眼,又一脸认真地看着堂上的皇叔。

贤王怔怔看着自己儿子,觉得有些口干。

齐昱真是乐了,向齐珏招了招手,“过来,皇叔看你长了多高了?”

齐珏立马爬起来,小腿儿撒欢地跑到齐昱身边:“回禀皇叔,昨日刚量过,有三小尺啦。”

“嗯,多日不见,也长壮了。”齐昱点点头,“近日读了什么书?”

说到此处,齐珏如数家珍:“这月里文坊先生开始教读《大学衍义》、《古文渊鉴》,阿娘想让武坊先生教我《孙子》,可先生说我尚小,未能领悟奥妙,便先启蒙念一念《五曹》罢了,学还得过两年。”

“你字尚认不全呢,当然学不了。”贤王在下面呛了他一声。小小个人儿,说起话来雄赳赳地,好似在藏书阁里点书,啧啧。

齐珏一向不太服得自己的爹,在家听他讲些歪理还是因为瞧在娘的面子上,且暂时打不过他。现下有皇叔撑腰,倒不甚怕,只把小嘴一噘:“皇叔,父王昨日还将《兰亭集序》记成了欧阳修写的,阿娘肚子都笑疼了。”

贤王在底下很是气结:“哎我说——”

齐昱不禁莞尔,一语双关打断了贤王:“珏儿,能者多奇才,你父王虽没读过几章《兰亭》,却也深知兵法之事,身手不凡。今后武坊先生讲不懂之处,大可问你父王。”

贤王听了这番话,倒愣住了。

兵法?……身手?……

他好生想了想齐昱的言外之意,遂皱起眉头,不再言语。

齐昱又同侄儿说了两三句,唤来周福行赏一二,嘱托了齐珏念学之事不可耽搁,甚至钦点了几册藏书,着人妥善送去贤王府邸。

临走时,很是深意地看了贤王一眼。

出来的路上,贤王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齐珏拉了拉他:“父王所思为何?”

贤王笑着拍了拍他脑袋,挑开了话头,吊儿郎当道:“父王在想你娘今日做什么给咱们吃,是藿香鲫鱼、粉蒸鸭掌,还是酱烧牛肉。”

三样皆是齐珏最爱的,六岁的孩子当即对此三样品评开了,再不管他父王在忧心何事。

贤王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着实叹了七八口气。

年初时淮南出了个事,说织造府遭了窃贼,闹了一阵后,外传是家贼拿了几件瓷器去卖钱,可誉王安插在淮南的眼线却报到皇帝跟前,说是织造府丢了一截永辉年间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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