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吞娘娘
纤细的身躯在不断颤抖,蒋正蹙了蹙眉,伸手将他搂进怀里。
“宝祺。”
“没事了……我在。”
“别怕……宝祺,别怕。”
“……呜……呜呜……”
陈宝祺满是泪痕的脸颊靠在蒋正胸前,双手颤栗着贴紧他宽阔的背部,让自己陷入对方温柔的怀抱之中。他希望对方能平复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也热切地想要得到这份唯一的救赎,但就连陈宝祺自己也没想到,被男人紧紧拥抱的瞬间,他脆弱的精神却彻底碎裂开来,完全无法停止的泪水迅速打湿对方的衣襟。
他说不出话了。
陈宝祺在紧张的时候会口吃,但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从刚才起,他就挣扎着要唤对方“蒋先生”,但那张涂着艳丽口红、被自己咬破的双唇却始终颤抖着,发不出一个音来。
“啊……唔……啊啊……”
接着出现问题的是上身,他想松掉搂着对方的手,但纤细的双臂却紧紧缠在蒋正的背上;他想挪开抵住对方的胸部,但柔软的雪乳仍贴着蒋正的胸膛。再下来是他的腿,他的双腿自脚尖起一寸寸的失去知觉,因为麻痹而无法站立,很快便倒在男人的怀里。
陈宝祺惊恐地喘息着,他甚至觉得自己被诅咒了,梁家明的鬼魂从小巷中破旧的房屋里夺门而出,狠狠掐住自己的喉咙。
他要死了,只有蒋正……只有蒋正触碰到的地方才安全。
正哥……救我……救救我……
“呼…呼啊……”
他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有喘息声,他的喘息声,像昨夜欢爱呻吟那般欲仙欲死的喘息声,如影随形。
他忽然想起玉兰姨的话——
“你的生辰八字已集齐桃花、驿马,又是日坐红艳与七杀同柱,是旁人都压不住的神煞。”
“我是你就绝对不会求桃花,因为你的命格里已有一枝墙外桃,不收不压已经足够克煞。”
“再求,我怕你没命来还愿呀。”
日坐红艳。
三十六个小时前,陈宝祺站在天桥遮蔽出的阴影里,胆战心惊地想着什么是克、什么是煞。有一瞬,虽然是极其短暂的一瞬,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愿望。
我……我想……我的愿望是……
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可以……
三十六个小时后,他在情夫的怀里啜泣,让男人的温柔填满自己,以安抚失掉丈夫后的恐惧。
他在可怖的惊愕中,第一次品尝到“如愿以偿”的滋味。
陈宝祺满面泪痕,彻底瘫软在蒋正的怀里。
看出怀中人的精神状态极差,男人将他抱到昨夜两人缠绵的大床上,随即轻轻地吻了吻陈宝祺的眼帘。
陈宝祺听见蒋正低沉的话语,对方轻声道:“宝祺,有我在。”
男人的唇有些干燥,暖暖地落下来,很快移到他的耳侧。
从感受到对方亲吻的一刻起,他紧绷而僵硬的肉体终于得以复苏,原本凝固的血液顺从着奇妙的酸麻流入四肢百骸。陈宝祺忽然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欲望,一种他甘之如饴的猛毒,一种灵魂深处泛滥出的需求。
男人的亲吻来到他的唇间。
“我陪着你,没事的。”
“蒋……正哥……”
他终于能够开口说话。
陈宝祺饱含雾气的双眸看了看蒋正,一眨便落下泪来,半晌小声道:“我……我好怕。”
蒋正伸手摸摸他的头,让服务生送两份午餐过来,对床上缩成一团的陈宝祺道:“吃点东西先,不要饿坏自己。”
“好……好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蒋正一直安慰着他,像哄小孩那样拍抚和亲吻着,就连午餐都亲自用勺子一口口喂进嘴里。
如此一来,缓过些劲的陈宝祺反倒觉得自己可笑,他小声道:“对不起……正哥……”
收拾完餐盘的蒋正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探探陈宝祺的额头,又比了自己的温度,关切道:“感觉如何?好像没有发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宝祺摇了摇头,握紧的双手微微放松,对蒋正道:“没……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正哥,多谢你。”
“睡个午觉,我去让人送杯热牛奶过来。”
“啊……太麻烦你了……”
“乖,喝牛奶对睡眠好。”
蒋正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语气比刚才更像哄小孩。陈宝祺即使心情沉重,也不由在男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下露出几分笑意,乖乖应道:“嗯。”
不多时,男人从外间端了杯子进来。陈宝祺注意到托盘边还摆着一小盏金色的液体,蒋正用它混着牛奶搅拌均匀,又试了试杯壁的温度,才端到陈宝祺手边。
“怕你喝不下去,让他们加了蜂蜜,应该会好一点。”
“正哥……你……把我当小孩子……”
陈宝祺的脸上浮起两片红晕,一颗心飘飘忽忽,自己都没察觉出话中的撒娇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