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厌
“那闻丑丑说了什么?”
“他说有个人跟他长得很像,问我是不是他的哥哥。”
陆希宽第一次听池越说起这事:“你怎么回答的?”
“我肯定说不是哥哥呀,不过我没说是爸爸。”
“对了,现在还有一件很棘手的事......”陆希宽忽然想起了什么,“闻丑丑对与他长得像的人一直抱有着生理性的厌恶,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池越有些无语:“你是医生我是医生?我是让你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来给我创造问题的。”
“哎呀好烦好烦好烦!睡觉了睡觉了!”陆医生越盘算越觉得事情复杂,关键这事还和他平时看病的情况又不一样€€€€平日他是医生,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但如今他是朋友,是亲人,他身在局中,很难把感情剥离出来。
“不许睡。”
两人一来一去已经浪费了半个小时,陆希宽的精力已经见底:“池越,现在我们在这里讨论也讨论不出一个结果,你等哥哥我睡饱了,精力充沛了再来想办法,好吗?”
“可是我明天就要结婚了。”
“你明天?!€€€€”陆希宽险险把尖叫咽了回去,不然邻居可能要找他麻烦了,“为什么这么急啊?!”
池越揣着户口本郑重说道:“害怕夜长梦多。”
“有什么好害怕的......”陆希宽心里一紧,不确定地问,“池越,任女士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
“她确实不知道,你觉得要是她知道我会在半夜三点给你打电话吗?”
“所以你在偷户口本,是真的在偷?”
“是真的。”
他日东窗事发,任瑛一定会追责,陆希宽得把自己撇出去,让池越去自生自灭:“明天结完婚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咱们的情谊到这里就可以停止了!”
“晚安!”
池越拿下滚烫的手机,看着漆黑屏幕上自己的脸,他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角,尽量抹去那边的笑意。书房的灯光打在他的背脊,在地板上投出一小块阴影,他垂眸盯着那块阴影,有些孤注一掷地说道:“希望你做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第二天,大概从早晨七点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池越把闻丑丑送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雨却停了。小家伙察言观色,瞧着池越心事重重的脸,问道:“越越,你不开心吗?”
昨晚挂了电话以后池越在床上睁眼到天明,他听着闻丑丑轻浅的呼吸,在告诉与隐瞒间拉扯了一夜。如今他看着闻丑丑和闻言故八成相似的脸,抿了抿嘴,回答:“闻丑丑,你希望我结婚吗?”
闻丑丑以为自己与蒋老师的计划被发现了,池越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敛了眼,也变得不太开心:“越越,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如果有一天,我结婚的是你不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做?”
问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这些问题着实有些残忍,闻丑丑也的确被这个问题问懵了,他皱着脸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如果你很喜欢......我也可以尽量让自己去喜欢的......”
“闻丑丑,”池越蹲了下来,伸手把儿子皱皱巴巴的脸抚平,“你不需要这么做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假如你把不喜欢装成喜欢,我心里反而会更难过。”
两人的对话成熟得像是成年人,闻丑丑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不喜欢应该怎么办?”
幼儿园门口车来车往,地上有一些坑坑洼洼的小水塘,父子俩站在角落里,进行着一场深切又严肃的谈话。
这是他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一点都不看好一点都不被期待的孩子,然而也是这个孩子,把他从地狱的深渊拽了出来,让他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宝贝,”池越第一次主动开口,与闻丑丑提及这个话题,“你有想过爸爸吗?”
闻丑丑太聪明,池越话里的暗示他瞬间听懂了,眉眼优越的孩子愣了半晌,始终没有回答他。
池越暗骂自己心太急,正当他想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的时候,闻丑丑开口了:“想过的。”
这回轮到池越傻眼了,他一直认为在闻丑丑心里闻言故一直是不被承认的存在:“你想过什么?”
“我想过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他,为什么别人有爸爸而我却只有越越。”闻丑丑的神情很平静,像是水果店里毫无感情只会重复的喇叭,可他明明是一个连问“今天天气为什么不好”都会倾注进自己感情的人。
池越瞬间心疼了,他甚至在想,要不就算了吧,自己二十七岁,闻丑丑才四岁,池越因为闻言故痛苦了五年,但闻丑丑可能会因为闻言故痛苦五十年。他一直抱怨命运对他不公,然而闻丑丑的不公是他这个最亲密的人造成的,这太不公平了。
闻丑丑凝着他,继续说道:“我很讨厌他……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不出现,有时候我在大马路上碰见和我长得像的人也会很讨厌。”
“可是我很想他。”
有树叶脱离枝干,悠悠地从头上飘落,地上的小水塘似是受到了影响,晕出一圈一圈很小的涟漪。宜城雨后的空气有一点点凉,悄悄渗进皮肤,然后变得无影无踪。
他最珍视的人模仿着他之前的动作,伸出小小的手掌抚摸着他眉心的褶皱:“越越,你也很想他,是吗?”
失忆飞行
第43章 结婚
民政局,作为宜城一个非常热闹又非常神圣的地方,池越在这里定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闻言故早半个小时抵达了宜城,连夜的奔波不仅没让他疲惫,反而更显得精神奕奕。他今天穿了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西裤,看见池越出现连忙迎了上去。
明明昨天才见过面,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竟然都觉得有些尴尬,池越把原因归结为是民政局在作祟。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与他同款的白衬衫和黑西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了……”
闻言故点了点头:“来了。”
“早饭吃了没?”
“吃了。”
“带了吗?”
“带了。”
池越难得语塞了好一会儿,闻言故瞧着他如此纠结的表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越越。”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