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华
周景辞有点无语,又有点难为情,看了眼四下拥挤的游客,压着声音说,“怕什么怕?有什么可怕的。”
说完,坐到了过山车上。
结果魏骁这边儿,屁股刚一坐上去,人就后悔了,轨道那么长,坡又那么陡,远看还不觉,等坐上来,他心里是真的慌。
魏骁在寒风中打了个寒噤,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周景辞,却发现周景辞神色如常,甚至还有些戏谑。
魏骁只能把一腔退意藏在心里。他是谁?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魏骁,能怕区区一个小孩儿的玩意儿?
他一边想着,一边吞咽了一下,下一秒,过山车缓缓启动。
“风驰电掣”,天旋地转间,魏骁整个人都僵硬极了,他一只手抓着身上的安全带,一只手牢牢握着周景辞的手,强烈的失重感让他的一颗心忽上忽下,连呼吸都费劲。
狂风用力拍打着魏骁的脸,他的表情因为恐惧和紧张而变得扭曲又紧绷,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尖叫,他烦躁不已,可自己却连叫都叫不出。
他缩在小小的座位里,用力把头埋在周景辞的肩膀上,一动都不敢动。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被甩出来了,心脏也是,有几个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心脏被落在了过山车的顶点,而人却已经掉下来了。
这一刻,他后悔极了,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快结束吧,快结束吧,他再也不要坐过山车了。
最后,过山车停稳后,魏骁的脑子还懵懵的,他垂着头靠在周景辞的身上,浑身像冻僵了似得,紧绷而僵硬。
周景辞又四下看了一眼,实在拿魏骁没办法,深深叹了口气,拍拍魏骁的头,柔声说,“哥哥,好啦,结束啦。”
魏骁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他慌慌张张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这边儿周景辞已经从座位上下来了。
魏骁也连忙跟着跳了下来,谁知双脚一着地,却发现腿脚都是软的,一下子扑进了周景辞怀里。
周景辞飞速地扫了一眼旁边的行人,然后一把将魏骁拽起来,搂进怀里,“好啦好啦,不怕不怕,咱先走哈。”接着,就拽着魏骁往旁边儿走。
谁知,还没走出几步呢,魏骁胃里就泛上一股恶心,他扶着周景辞的肩膀,停了下来,还没等周景辞反应过来,魏骁就弯着腰“呕”一声,不停地干呕起来。
周景辞连忙捂住魏骁的嘴,一边到处问人有没有垃圾袋,一边扯着魏骁往卫生间走,好不容易魏骁终于缓住了,两个人皆是累出一身汗来。
周景辞去一旁给他买水喝,排了半天的队,回来的时候,两人之间隔了足有几米的距离,两两相望,一个一脸无奈,一个一脸的挫败。
魏骁满心欢喜地带周景辞来游乐场这趟,本是为了在周景辞面前展现自己的强悍和可靠的,没成想,他俩彻底掉了个个儿。
想到刚刚周景辞一脸嫌弃的表情,魏骁越来越憋屈,又觉得太丢人,是以迟迟不肯走到周景辞身边。
周景辞揉了揉太阳穴,走到魏骁面前,亲亲他的嘴角,说,“外面这么多人呢……别跟我闹……”
魏骁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嗯”了一声,接着伸手去拉周景辞的手。
周景辞也捏住他的手,温声问,“不敢玩儿干嘛还带我来?非要在我面前逞这个能?”
魏骁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会是这样。
路过跳楼机时,周景辞忍不住逗他,指了指从最顶上往下掉的游客们,问道,“哥哥,还玩儿这个么?嗯?”
魏骁一张脸铁青,大步超前走去。
第115章
周景辞在魏骁身后拉住他,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笑道,“不是专门带我来找刺激的么?”
魏骁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儿凶,更多的是窘迫和难为情。
他越是这样,周景辞越想逗他,说,“干嘛?还不许我说啊。”
魏骁有点挫败地挠挠头发,过了一会儿,才支吾又凶悍地说,“没啊,也没不许你说。”
在周景辞那个角度看去,魏骁像极了一头耷拉着脑袋却还要扯着嗓子的熊,他忍俊不禁,说,“凶什么凶,声音这么大。以后你别动不动就给我脸色看。”
魏骁心中好大的冤枉,他现在哪里敢给周景辞脸色看?
他连忙拉住周景辞的胳膊,拽了两下,“我什么时候给你你脸色看了?”
周景辞看了眼周围的人群,本不想与他吵吵这些,结果魏骁却不依不饶,在耳边好是聒噪。
周景辞摸摸自己发红的耳朵,硬着头皮说,“以前啊,以前你总是拉着张脸,凶巴巴的。”
魏骁的脸色变了变,显得有点儿受伤,几秒之后,无奈地承认,“是,我是凶。”
周景辞拉着魏骁的手往外走,“你也知道你凶?员工不合你意,你就骂,就连一起“打江山”的老人你骂起来也不留情面,一点儿小事儿就炸,谁能受得了你?”
魏骁眼神有点儿失落,他又看了周景辞几眼,给自己找补说,“可我对你不凶。”
周景辞无奈地耸耸肩,凶就是凶,哪里还有对自己不凶这一说?
魏骁看他这样,心中老大的不服气,急忙道,“你仔细说说,我什么时候冲你发过火?就算发火,我肯定也不是冲你发的。”
他对周景辞向来只有疼爱,又哪里舍得凶他?
周景辞叹了口气,说,“且不说你真对我发火的时候了,就说你平时吧,你沉着脸,超人吼,冲人骂,就算不是对我,我心里能舒服?你整天一身低气压,浑身带着刺,就算你本意不想刺我,也早就刺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周景辞说一个字,魏骁就觉得自己短了一寸,到最后,真当是抬不起头来。
若放在以前,周景辞断然不会这么说他,他心里对魏骁一直是有怕意在的,哪怕魏骁与他再亲密,他也总是忍不住担心魏骁时时烧着的怒火。
他这么爱魏骁,不想看魏骁生气啊。
气多伤身,更伤感情。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察觉得出,魏骁在改变,他不再是那个“唯我独尊”、“飞扬跋扈”的人了,不再是那个“封建大家长”,在这段感情中,他慢慢变了心性。魏骁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事,能事事如他所愿。他必须得接受事情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