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华
中午时分,魏骁打来了电话,说为他叫好了外卖。
周景辞怏怏地应着,心潮起起伏伏,本想问魏骁什么时候回家,抬头却瞥到了餐桌上未曾动过的早饭。
刹那间,周景辞就没那么想见到魏骁了。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魏骁的关心。可他真的没有胃口。
外卖小哥送来的午餐是周景辞以前极爱吃的那家粤菜。他随意吃了几颗虾饺,又喝了半碗粥,剩下的便再也吃不下了。
他懒得收拾桌子上的剩饭,慢吞吞地坐回沙发上,什么都不想做,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现在,魏骁已经恢复了记忆,自己也早已将股权交付出去。往后再不必去易购了,想到这里,周景辞心里非但没有半分留恋,反而觉得如释重负。
这些年,易购对他来说就像个想丢却丢不下的包袱。
放下也好。
反正他本来也不贪恋什么金钱地位,他贪恋的只有魏骁。
周景辞还不到三十六岁,明明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好的年华,可他却再也想不到自己的未来了。
他不想工作,也不想回到校园。
明明只是待在家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却已然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周景辞靠在沙发上,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就又困了。
梦中他做了一场极好的梦,醒来却再捉不住什么头绪,唯有嘴边残存的微笑,还带着往日的温度。
他怔怔地望着窗外,外面正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夹带着微微的凉意。
花园里的月季疏于打理,今年凋谢得格外早。
这个夏天结束了。
他随手拿起张纸来,在上面写道
“旧日不堪重话,往事已成陈思。
梦深忽回少时,醒来但听雨细。”
傍晚魏骁才回到家,看周景辞睡在沙发上,茶几上丢了个纸团,展开来,却看到那首悲悲切切的诗。
魏骁不动声色地将纸团收好,皱着眉头将买好的晚饭放在茶几上,然后拍拍周景辞的肩头,“景辞,怎么又睡了?我买了你喜欢吃的。”
周景辞嗅了嗅魏骁身上的味道,旋即眼球转了几下,却没睁开眼。
魏骁瞧他实在困得厉害,便拦腰将他抱起来,一步一步踏上楼梯,而后稳稳地把人放在了床上。
魏骁正要转身下楼,周景辞却忽地扯住魏骁的衣服,眼睛瞪得滚圆,问道,“你今天去哪了?”
魏骁怔了一下,“上午去公司了。下午去了文身店。”
周景辞皱了皱眉头,缓缓想着,魏骁身上那淡淡的香水味是文身店里的么,他思忖片刻,又问道,“去文身店干什么?”
魏骁笑了一下,将衬衣扣子解开,露出自己的胸膛,上面用青黑色的墨水文着周景辞的名字,此时还泛着红肿。
魏骁把衬衣整个脱了下来,随手丢在床头上,胳膊上亦刻着周景辞三个字。
“这样你签的名字就洗不掉了。”
周景辞目光中透着晶莹,他伸出手,本想摸摸魏骁胸前红肿的墨迹,却不敢触碰,只虚虚地将手悬在魏骁的胸前,小声问道,“疼么?”
魏骁笑了一下,握住周景辞的手,抚在自己的左胸上,“不疼。”
周景辞将手缩了回来,垂下头,他脑子昏昏的,想了好久,才憋出句话来,“我昨天不是这个意思。”
这副神情,倒似负累了。
魏骁亲亲他的额头,生怕他胡思乱想,“我知道,宝贝。”
周景辞眉心仍是锁着的,他看着魏骁的左胸,顿了顿,闷声说,“那你也在我身上签个字。”
魏骁笑笑,抓住周景辞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我不怕疼,我怕你疼啊宝贝。”
周景辞这才笑了一下。
晚饭周景辞难得吃得多了些,魏骁总算放下心来。
吃过饭后,魏骁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狼藉,一边问道,“景辞,你怎么早饭都没收拾?要不要把之前的阿姨请回家?”
周景辞肩头抖了一下,他低着头,用力抿了一下嘴,神色和声音中都是不耐烦,“不要,我不想看到别人。”
魏骁愣了一下,他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呆呆地看着周景辞,问,“景辞,你怎么了?”
周景辞更深地埋下头去,不言不语。
魏骁长呼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垃圾丢进垃圾桶里,洗了个手,蹲在周景辞身前,又问了一边,“宝贝,你这是怎么了?”
周景辞慌乱地摇了摇头,连声音都在颤抖,“没怎么。我想睡觉了。”
魏骁皱着眉头,摸摸他的发丝,“一会儿昭昭从实验室回来以后要到家里看我们。前两天你状态太差了,我没敢让她过来。你已经睡了一下午,坚持一下好么?”
魏骁不是不愿意周景辞休息,可周景辞近来实在太古怪了。
魏昭课业繁忙,九点多才匆匆来到家里。
她前些天知晓魏骁恢复记忆以后,心里又喜又忧,如今见了魏骁的人,更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