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朝暮夕
为督促裕王世子尽快看懂和能够书写人的文字,林彦弘可谓煞费苦心。
虽然他现在不在小家伙的身边看着,但小狼崽还是十分听话的,即便是在这伤心欲绝的几天,只要化作人形,他就要提笔练习写字,毫不懈怠。
——他要快快学会更多的字,然后就可以给弘写信!嗷呜!
李祈裕不知道李景承心里的小九九,还当儿子终于改变过去只会玩耍的调皮个性,开始收拢心神用功了,于是倍感欣慰。
不过他一向不苟言笑,尽管心中满意,表面上也不会表扬李景承。
他只是面色严肃地道:“待你能够掌控先祖返魂,孤就教你兵法,汝乃我大梁皇族,不可辱没先祖英武。”
李景承有些疑惑地看向父王李祈裕——在他有记忆以来,父王总是不断地重复着,说他是大梁皇族、裕王世子……这是事实,为何父王还要费心反复强调呢?
他没有想太多,而是收回了心神,拿大拇指磨蹭了一下捏在左手心的古玉,感觉到它温温润润的触感,就好像林彦弘还在他身边一样。
也不用李祈裕催促,他就继续悬着手腕,开始写起第二张字来。
由于李景承在裕王到达华音寺后不久就化为人形,这时候离开恐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他们没有动作。
等他重新恢复狼形已经是后半夜的时候了,裕王一行没有再在寺中多做停留,与悟觉大师告别之后就迅速带着“借居”的裕王世子离开巫山,往平武郡方向急行。
他们乘坐的不是马,而是某种特殊的“工具”,所以速度极快。
明明平武离巫山比云阳城离巫山要远得多,却和林彦弘他们回到云阳城的差不多时间顺利抵达裕王府。
林彦弘不小心通过水潭看到那些“庞然大物”,比看到裕王本人还要惊讶。
他按捺住内心的恐惧,决定将自己“看”到的东西深深藏在心底,假装从未知晓。
……
林府的管事在北城门焦急地等待,眼看日落将至,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他们还未等到大少爷的车架,心中自是烦躁不已。
这时候,一个眼尖的小厮伸头看了看,惊喜地道:“郭管事,是咱们府的马车!大少爷他们回来了!”
郭祥被他忽而一嗓子叫自己的名字弄得心惊胆战的,正要开口骂,听到后面半句,立刻喜上眉梢。
——大少爷的车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这样他们就不用明日再来等半天了……
他赶紧带人迎了上去,先跟车队里的管事简单说了几句,就凑到林彦弘的马车旁,问候道:“大少爷,小的乃府中管事郭祥,老太爷命我前来接少爷回府,舟车劳顿,您辛苦了。”
林彦弘听到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不免愣怔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才想起这个时候郭祥还没有顶替曾祖父留下的张泉担任林府的总管事。
不过他可没有忘记,郭祥是如何当了林佟氏和臻夫人的狗,勾结钟鸣杰来暗害于他!
郭祥说完话,躬着身等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众目睽睽之下脸上的笑意不减,但心中不免生出不忿。
他是家生子,父亲原本也是府中管事,母亲则是曾太夫人的丫鬟,只因为皆与张泉不对付,所以一直没有受到重用。
曾老太爷去世以后,张泉还当着林府总管事,但却不得老太爷林穹德的信任,近几年来更是颇为受挫,有不少人盯着他的位置,暗中使力。
郭祥的老_子在前面运作,郭祥自己则一直在两位少爷的东苑和南苑当差。
他老早就看出来,这个府里是老太爷和老夫人说了算,老爷林丰并非他们亲子,在林佟氏心里恐怕还没有臻夫人一个远房侄女身份的贵妾来得亲近。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嫡子林彦弘体弱多病,总之恐怕活不长久,将来林府还是林隽和林彦兴说了算。
林隽常年不在府中,只留了几个书童,郭祥就是有心巴结也无处使力。
于是他把心思先都放在了南苑上,好通过臻夫人的力量往上爬。
在南苑花了太多功夫,另一边自然就忽略了些,常常十天半个月不在东苑露面,所以若是上辈子的林彦弘,此时还真对他不是很熟悉。
林彦弘按下心中厌恶,面色冷淡地靠在车壁上,一副不打算回话的样子。
琥珀也不喜郭祥,但这到底是在外面,她的少爷不想开口,自然得由她这个贴身侍女打个圆场,免得郭祥小人怀恨在心,将来给他们东苑使绊子。
“有劳郭管事,路途遥远,大少爷正在休息,不方便说话……咱们听郭管事安排就好,您看是不是直接回府?”
郭祥闻言,心中嗤笑:一路都是坐马车,这点功夫都撑不住……不是说身体大好了吗?怎么还这幅鬼德行……
当然,他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而是继续殷勤地道:“方便的话,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老太爷和老夫人都等着大少爷呢。”
原本大少爷回来,府里不会这么重视,他也不会抢着这份差事来做。
完全是因为最近府里发生了种种事情,让原本坚定的郭祥有些慌神。
为避免大少爷记着他之前的怠慢,郭祥才争取了这个机会,出府迎接林彦弘,算是在他面前过个眼,讨个好。
至于以后的事情怎么办,以郭祥的眼界还暂时看不出端倪,只能处处留心,事事谨慎,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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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出去一趟回来,原本对东苑不太重视的郭祥态度发生这种微妙的转变,林彦弘其实并不感到奇怪。
他相信,现在林府之中如郭祥一样还在小心翼翼左右观望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林彦兴在赏荷诗会上丢了脸,让林府蒙羞不说,还影响到了林佟氏远在青桐书院求学的宝贝儿子林隽。
以林彦弘对自己这位祖母的了解,她现在恐怕恨林彦兴恨得要死。
经过十年经营,臻夫人虽然在府中能够说上话,但到底还是依仗着表姑母的势力,一旦林佟氏对其翻脸,臻夫人母子的处境,立刻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一个远房的侄女,一个庶孙,哪里比得过她亲生儿子的一根头发……
原本林彦弘还在想林佟氏会做到何等程度,现在见郭祥都跑来接自己了,就更加确定,那对母子恐怕还在“水深火热”之中。
相反,林彦弘在巫山的华音寺小住,虽没有对外告知自己是住在戒碑院附近的内院,但随行的林府仆从都知道他是得了寺中高僧的眼缘,才能借住僧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