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灯
虽然小半辈子桃花无数,但是裴焰连妹子的手都没正经牵过,充其量看过些小电影,却在第一颗扣子解开的时候就明白了容辛的意思。活了十八年,他从来没有觉得什么场面比这一刻冲击力还要大。
“小……小辛辛,”冲击过后是幸福到极点的狂喜,裴焰的喉结止不住的滑动,眼睛发亮的撑在容辛上方,连手臂都有点抖,低声确认道:“你是认真的吗?”
容辛从吃晚饭开始都没有露出一点情绪上的破绽,却在听到裴焰小心翼翼中带着激动颤抖的声调中险些崩溃,鼻子一瞬间就酸了。
当若干年后,裴焰回忆起这一夜的缠绵时,会是什么感觉呢。
会恨他入骨吗。
会后悔吗。
容辛用尽全部的力气保持着淡然精致的面具,却只觉胃囊都紧缩成了一团,绞痛连接着心脏突突的跳着,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太自私了,为了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回忆,却让裴焰先幸福得升入天堂再让他痛苦的坠落地狱。
但是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等自己彻底离开,就再也不会拖累他了,裴焰也许会痛苦一阵子,但是再也不会陷入被卷入是非的危险,也再也不会为了自己而万般为难。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还是最初的他,阳光善良,不受一丝污秽的浸染。
“你说呢?”容辛说。
裴焰呆愣在原地。
容辛淡淡一笑,摸了摸裴焰的脸:“平时那么聪明,怎么这个时候犯傻……情到深处有些东西水到渠成,我不过是想要把想了很久的事情完成,当然是认真的。”
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的主动,也是最后一次。胃里的疼痛如同绞肉机似的翻搅,容辛的面色苍白的几乎毫无血色,却在裴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搂住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了上去。
唇齿间是朝思暮想的清香,手心里是爱不释手的滚烫,裴焰终于回过神来,被彻底点燃。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受容辛控制了,裴焰急迫霸道却又温柔的掌握了主动权,完全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秋日的深夜万籁俱寂,这一方亮着灯的空间里却仿佛被点燃了炙热的火,没有手忙脚乱的生疏,仿佛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又仿佛天生就注定无比契合。
到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容辛的泪水竟然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把桃花眼哭的视线模糊,裴焰第一次见他这么哭,吓了一跳。容辛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几乎急切的侧头寻找着他的唇,如同迷途的羔羊,极度渴望着熟悉的温暖:“裴焰……你亲亲我……”
裴焰的耳中轰鸣作响,他爱死了容辛依赖他的样子,却又没来由的心疼。
原来即便是平时再高冷淡漠的容辛,第一次时也会这么害怕。
“好。”裴焰立刻一遍一遍的亲吻着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容辛这么热烈的回应,拥抱的力道几乎让裴焰感觉到了疼痛,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足够的安全感和慰藉。
裴焰不知道,癌症正肆无忌惮的在容辛的身体里肆虐,容辛胃痛如绞,上腹深处像是在无数利刃切割似的上刑,他甚至已经分不清疼痛来自于哪里,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喉咙深处涌上的血腥味又被一次次咽下去,他始终没有按一下胃部,只是把裴焰抱的更紧。
“我爱你。”裴焰动情的亲吻着他的鬓角,难以自持。
“我也爱你……”容辛闭上眼睛,泪水无声的滑落了下来。
没有什么能阻止不了他享受和裴焰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弥足深陷般在剧痛中甘之如饴,沉浸于最后一次刻骨铭心的温存。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被子一半垂在地上,枕头靠枕都七零八落的丢了一地。
五个来回的折腾早已让容辛精疲力竭的近乎昏迷,裴焰却依旧生龙活虎,他换了个姿势把双臂从容辛的胳膊下穿过,抱着他侧躺在了床上。
容辛在他怀里颤抖着,像是树袋熊似的抱着他的手,即便是已经丧失了意识,却没有松手的迹象。他雪白的皮肤上尽是裴焰留下的粉红色痕迹,发丝乌黑而柔软。
我们会这样下去一辈子的,裴焰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忍不住的心想。
——这是我的人,我媳妇儿。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足,身体上的快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最重要的是心理,他幸福的快要融化了,恨不得立刻许下容辛一辈子,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他。这种心情化作动作,裴焰顺着他的上臂一直亲到脖颈,吻到脸颊的时候,却感觉到了潮湿。
是眼泪,容辛又哭了,哭的整张脸都布满了泪痕。
裴焰吓了一跳,赶紧把容辛翻过来抱在怀里亲:“是特别疼吗?”
容辛没有醒,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微弱的喘息着。他的面容精致瓷白,哭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声音的,只是在不停的倒气,整个人都在颤,看上去像是一碰就要碎了似的。
裴焰心里忽的没来由的突的一跳,有一瞬间他几乎有种错觉,好像容辛并不是因为生理上的疼痛而哭,而是因为什么伤心到极致的事情。
这种感觉近些日子一直有,此刻却最为强烈。
联想起容辛最近的反常,裴焰忽的有点发慌。
“小辛辛?”他用力的把容辛抱在怀里,感受他微凉的体温贴在胸口,又深深的亲了两口,意识到容辛看得见摸得着,甚至还在猛中被勒的不舒服的哼唧了一声,裴焰的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了些。
不会有事的,一定是自己多虑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还会有刚才几个小时的亲昵吗。
裴焰小心翼翼的给容辛盖好被子,深邃的眼神一动不动的静静地看了他好久,像是要透过那绝美的皮囊,看到他心里最深处的秘密,却终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裴焰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恋恋不舍的合上眼睛,拥抱着容辛,沉沉的睡去。
———
霍普大学,计算机实验室。
“不行,这算法太强了。”陈三烦躁的揉了揉一头鸡窝似的头发,踹了旁边的凳子一脚,“远哥,实在不行就算了,你这费劲吧啦的攻克鸿城集团网站防火墙干嘛,真指着人家看在你技术过硬的份儿上给你个实习?”
谢之远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着,眼睛也不转一下的紧盯着屏幕:“别人也许不行,但是我行,更别提我还有你帮忙。再说了,国外有这种先例,管他用什么方法,证明咱们牛逼就行了。”
他一双眼睛早就熬的通红,陈三正在撸袖子打算直接把他从座位上薅起来强行带走去休息,听了这话心里一爽,没下得去手,往后一靠连人带椅子转了个圈儿,得瑟道:“也是,咱俩信息学院双□□头可不是白叫的。”
谢之远笑了一下,又继续跑另一个程序。
陈三啧啧两声,谢之远认真起来那是真不要命,几天了,除了上课就是跑机房,几乎是没日没夜的研究鸿城集团的防火墙,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自从有一天从外面回来之后就魔怔了。要是真对鸿城集团的实习那么感兴趣,当初辩论赛的时候怎么没见他那么有动力。
“远哥,”陈三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可是你亲哥们儿,你得给我交个底儿。”
谢之远敲下一个回车,终于停下来,回过头来看着他。
陈三试探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想要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按理来说正常人听到这种问法只会觉得荒谬,然后立刻否认,然而陈三却清晰的看到谢之远的目光闪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