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灯
容辛忽的很想笑,四年了,他无时无刻不被姐姐的死折磨着,而杀人凶手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逍遥快活,甚至在四年后的今天,这种凭借权利和欲望随意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想法丝毫没有变化。
如果说在片刻前容辛还有犹豫,现在他已经彻底下定了决心。
“别叫我赵总了,这么久了,叫元哥就行。” 赵元琪阴柔的视线扫过容辛白皙的侧脸,丝毫没有注意到容辛的手指在身侧攥得越来越紧。
“那我是什么?”容辛忽然问他。
赵元琪没反应过来:“嗯?”
容辛垂下长长的睫毛,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耳尖也微微发红:“赵总是金字塔顶端的人,那我呢?”
他这欲拒还迎的暗示精准的刺激到了赵元琪最兴奋的点上,没有什么比这更明显的邀请,赵元琪再也克制不住,揽住了容辛的腰,把他猛地拽近自己。
“你是站在我身边的人,”容辛的细腰摸起来比想象中手感还要好,赵元琪的声音都变了,哑声道,“只要你跟我,金字塔顶端永远有你的一个位置。”
压藏许久的想法终于赤/luo裸的表露了出来,能不能领会其中的深意只听容辛一句话——当然,赵元琪几乎已经百分百确定时机已经成熟,容辛不会拒绝他。
容辛桃花眼底微微发颤。他紧张的时候喉结会上下滑动,让赵元琪馋的恨不得上去咬一口。半晌,容辛终于试探的叫了一声:“元哥……”
赵元琪瞬间喜不自胜了,心里猥琐的想法难以克制,他忽的扑过去,把容辛按在了落地窗上。
啪!
容辛手里的咖啡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美人,等你开窍可真不容易。”赵元琪顾不上地上的碎渣,搂住容辛的后颈,像一只发情的野兽一样狠狠的吻了上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碰!”的一声,那是大门被猛地拽开撞在墙上的声音。
赵元琪吓得立刻就萎了,在他的印象中敢这么推门进的只有他老爹,他慌忙松开容辛回头一看,只见门口冲进来一个高大的人影。
“赵总!这有几份文件要你签字!”裴焰一米九的身高走出了两米八的凶狠气场,把文件往他桌面上一摔。
赵元琪愣了一下,一秒钟后立刻回过味来,气的跳脚,指着裴焰的鼻子大骂:“谁让你进来的!我的办公室是你这种打杂的随便进的吗!”还用这种态度,这实习生吃了熊心豹子胆?!
裴焰皮笑肉不笑:“是赵总让我拿下来的,啊对了,他叫您签完字再上去一趟,说是冷城的业务出了点问题要跟您核实一下。”说完视线看似不经意的扫了容辛一下。
容辛的脸上还有着没来得及散去的红晕,领口的扣子都被扯掉了一颗,露出了精致的锁骨,正靠在玻璃上喘息,没看他。
裴焰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如果上一秒赵元琪还想把裴焰剁碎了开除扔出去,下一秒他就完全顾不上了,赵元琪就像是被戳到了死穴,狠狠的瞪了裴焰一眼,说了句“回来再找你算账”,就匆匆忙忙的抓起桌子上的文件冲出去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就剩下容辛和裴焰两个人。
容辛脸上那种羞赧中带着欲拒还迎的红色瞬间就淡去了,把裴焰看的一愣一愣的,第一次知道有人还可以随意调节自己脸上的血色。
容辛淡漠的拢了一下领口,瞬间完成了在“职场新人小白兔”和“高贵冷艳冰山美人”之间的转换,迈过地上的咖啡杯碎渣,坐到了沙发上,用骨瓷杯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冷城业务是怎么回事?”
裴焰这才回过神来:“是我在调查鸿城集团业务的时候发现的异常活动,赵元琪在冷城的游乐园项目上投入了巨额资金,但是项目现金流明显和账面支出不对,而且所有相关的项目都没有得到过赵城的签字。我怀疑他是用这个项目当幌子给自己洗/钱,或者从他老爹那里骗钱用到其他自己旗下的项目上,想试他一下,还真被我猜中了……不是,这个时候关键问题是这个吗!你刚才在干嘛!”
容辛从热气蒸腾中看了他一眼,一脸的云淡风轻:“努力给老板留下好印象。”
裴焰一口老血酝酿在心口险些吐出来,心说放屁!你他妈那是在用美人计!要不是老子找个借口冲进来,估计过个两分钟赵元琪就要被你一边亲嘴一边捅死了!
裴焰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处理那种情绪,是先愤怒自己媳妇儿(没分手我没同意!)差点和别人亲亲,还是后怕自己媳妇儿差点动手捅人。
“我不会那么傻的,”容辛好像有读心术似的,慢悠悠的放下瓷杯,“就算杀他也不会在办公室里,不好收场。我不想在监狱里过后半辈子,即便真的动手的也一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毁尸灭迹。”
他说要把赵元琪大卸八块时语气,就像是在说今晚吃黄焖鸡一样平淡。
裴焰的表情顿时非常一言难尽。
容辛看着他,窗外的雪色将他的瞳孔映衬的很深,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淡淡开口:“裴焰……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裴焰一瞬间都想好了容辛怎么跟他商量一起违法乱纪,比如让他帮忙把赵元琪挖个坑埋了,再跟警察一起做个伪证,干脆再买点化骨水……
直到容辛说——
“我其实不想杀他了。”容辛看向他。
“什么……不想杀谁?”裴焰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他三两步跨过去一屁股坐到了容辛身边,急问道:“你不想杀赵元琪了?”这么一想他才意识到容辛之前说的话中用的字眼都是假设性字眼,比如“就算”“即便”,而不是确切的陈述。
“对。”容辛靠在了沙发靠背上,这个角度他的脖颈看起来十分修长,和下颌的线条连成了清晰优美的弧度。
“我仔细思考了你说过的话,关于执念。”容辛侧头看向窗外,“你说的对,四年了,我为了这个执念放弃了我理想的大学,也伤害了不少无辜的人,你、谢之远……你们都是我追寻执念路上的受害者,想来其实挺不值得的,我也觉得对不起你们。”
是因为最近自己和谢之远接连受伤良心不安,这算是终于想明白了吗。裴焰简直如释重负,却又觉得容辛的决定有点太过突然,让他有点不敢置信。
“我和谢之远都不怪你。”裴焰柔声道,原本是件值得放鞭炮庆祝的事情,但看到容辛落寞的表情,他却没来由的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但是我确实觉得你应该对自己负责,你的人生值得更好的,姐姐的仇当然要报,但是不是现在,也不是以极端的方式。而且我其实……”
其实已经掌握了吴峰干妈的动态,也从徐晓燕那里得到了支持,如果有朝一日养老院真的出现了变故,可以把姜老太太接到徐晓燕学生开的私人疗养院去。
他已经准备好今天下午下班之后去见吴峰,用对姜老太太后半生的安排,从吴峰那里换到他想要的东西。
不过在没见到吴峰之前,一切还有变数,裴焰不想在一切尘埃落定前给容辛落不到实处的期待,况且容辛现在已经看淡了,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他太多,免得又引得他情绪波动。等一切都安排好,真正能拿到制住赵元琪的确切证据,再跟容辛说也不迟。
“我其实觉得你可以先暂时先放下,将来凭本事当个全联盟有名的律师,或者自己开公司,咱们凭本事找出赵元琪违法乱纪的证据,从事业上碾压他,让心儿里黑的鸿城集团倒闭,也不失为一种复仇的方法。”裴焰说。
容辛淡淡的笑了一下,这是时隔两周,裴焰第一次见他笑。
“你说的对,”容辛说,“而且现在的赵家太强大了,不是我仅凭一腔执念就可以扳倒的,就按你说的做吧。”
也许是容辛的笑容太坦然,裴焰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安心后就是极度的开心,他激动的一把抓住容辛的手,要不是怕容辛揍他,恨不得扑上去亲他一口:“小辛辛你终于开窍了!”
容辛却没有裴焰想象中放弃执念后的坦然和欣喜,他无声的把手从裴焰手中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