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灯
容辛脸色铁青,紧攥的拳头不易察觉地微颤着。
四年了,那种刻骨铭心的剧痛即便是一千多天的时光都没有冲刷掉分毫,他几乎没有一日不被噩梦折磨,姐姐绝望的哭喊如同梦魇般萦绕在耳畔,久久无法消散。
多少次他站在顶楼的风中,想要离开这一切痛苦,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姐姐的生命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初夏,而恶人们却依旧逍遥法外,他们过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纸醉金迷的生活,仿佛四年前的罪孽从未发生过。
他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些年我收集了大量的证据,”容辛的声音如同在冰水中浸泡过一般,“这些证据足够把赵元琪钉死,你作为他的帮凶同样难逃其咎,如果你去自首或者指认赵元琪,兴许可以获得减刑的机会。”
谭虎大笑着打断了他,他笑的那么张狂,以至于面目狰狞:“小子,四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天真,你真的以为当初是因为证据不足,元琪少爷才被无罪释放的吗。你知道吗,审判这起案件的法官是赵城老爷的故交,和鸿城集团旗下的基金公司有几千万的合作,负责收集这起案件证据的警察,如今都已经在鸿城集团的做到了中层管理岗。”
容辛刹那间脸上血色全无。
“你精心准备了四年的复仇只是一个笑话,”谭虎的眼底流露出玩味而残忍的冷笑,“在这个社会中权利和金钱才是正义,就算你收集到了再多的证据,都只是废纸!低贱的B城底层渣滓还妄想扳倒社会顶层的赵家?简直是痴人说梦!当初少爷能看上你姐姐,玩玩她都是给她面子!”
容辛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谭虎舔了舔嘴唇回味道:“不过你姐姐当真是极品,那两条雪白雪白的腿,摸上去就像又软又嫩的豆腐……”
说道“豆腐”字的一刹那,谭虎的眼底骤然升起杀戮的冷意,双脚猛地发力如同炮弹一般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容辛的腰!
咚!——
容辛被痛苦和仇恨桎梏住了行动力,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谭虎将近两百斤的体重绝非说着玩,后背上登时炸裂一般的剧痛,他闷哼一声,手中的刀子“啪”的掉落在地。
“小崽子!”谭虎精悍的手臂一把抢过刀子,狂笑着猛地挥起来直扎向容辛的咽喉大动脉:“爷爷杀人的时候你还在尿炕呢!”
无形的暴怒在容辛的胸口汹涌地爆发,容辛狠狠咬破嘴唇,瞬间的反应几乎快到极致,左手撑地向右猛地一翻身!
当!
刀刃贴着他的脖子插进地下,尖锐的刀锋瞬间只划破了容辛肩膀的衣服。
“小杂_种!”谭虎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逃脱,体内的凶残瞬间被刺激地滔天而起,他扑过去压住少年的双腿,狂笑着挥起刀刃再次狠狠刺向少年的眼睛,“结束了!”
仿佛电影的慢动作,刀尖在容辛暗色的瞳孔中一点点放大,周围的一切声音在这一瞬间静默下了下去。万分之一秒间,他的眼神骤然狠厉,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一把抓住洗手池的底部,手臂骤然发力!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动作,然而容辛一脚踹向谭虎的胯部,在谭虎下意识躲闪的一刹那借着惯性将身子从泰山般的压制下猛地拽了出来!
他就像是一条灵巧到极致的蛇类,腰部借力翻身而起,黑帽衫被速度带来的劲风掀起一角,雪白的腰部宛若弯曲的弓弦,几乎紧绷到了极致。
啪!
容辛稳稳地落在了谭虎的背后。
谭虎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刹那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在生死搏斗中把后背露给敌人就相当于找死,果然,容辛的双臂如同铁钳一般勒住了他的脖子,修长的腿从背后死死地桎梏住了他的腰!
“咳!……”
这是柔术中的血绞,直接通过手臂卡主对手的颈动脉,切断血液输送,在十几秒内造成严重的窒息。
局势已然逆转!
“……唔!!”谭虎粗犷的脸逐渐变成了猪肝色,他剧烈的蹬踹着双腿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用手肘猛击身后少年的腹部。
咚咚咚!
谭虎听到了自己肘部撞在少年腹部的重响,他感受到容辛的手臂在剧烈的颤抖,甚至听到了他克制不住从齿缝中溢出来的痛苦而急促的喘息,然而勒在自己脖颈上的力度却始终没有减小过,少年那看似柔弱的双臂在此时仿佛铁石做的一般,让他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终于,长时间的缺氧让谭虎眼球充血,手肘向后击打的力度越来越小,双腿终于不再蹬踹,整个人痉挛般的抽搐了几下,手臂软软的垂了下去。
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折在了容辛手里,然而镜子中少年蚀骨的暴怒和冷意,就像是最可怕的深渊,拉着他向着黑暗的尽头坠落下去。
谭虎双目圆睁剧烈颤抖起来,就像是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他想要大叫,想要提醒吴峰,想要提醒赵元琪和老爷他回来了。然而他已经做不到了,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如同被毫不留情掐灭的光,彻底熄灭了。
半晌,卫生间里只剩下容辛粗重的喘息声。
他精疲力尽的松开失去意识的谭虎,抬脚把他踹到了一边。
谭虎没死,他知道。他罪不至死,该死的另有其人。但是长久的窒息必然会给谭虎的大脑带来不可逆转的损伤,这是他自作孽对自己下杀手的代价。
容辛捂着腹部艰难的站了起来,在起身的一刹那眼前一黑,踉跄靠在了冰冷的墙上。
腹部的旧伤在连续的重肘击打下已经开始发作,他掐住小腹咬紧牙关,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极其苍白,冷汗从额头滚落了下来。
叮铃——
手机提示音忽的响起,容辛涣散的瞳孔勉强凝聚,低头打开手机。
【我到楼下了。】谢之远单手抱着山茶花站在小区单元楼一层,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过了两秒,容辛回复:
【辛苦了。我有点不太舒服,在卧室休息,你上来之后从门前毯子下拿钥匙进来就行,花可以放客厅。】
谢之远脸上的笑容一顿,飞快打字:【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容辛:【有点感冒,没事的,就是头疼的厉害,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怎么又生病了,谢之远担心得直蹙眉,快步出了电梯到了容辛家门前,弯腰掀起门前的毯子,果然看到了下面的钥匙。
他用钥匙打开门,只见客厅亮着灯,卧室的房门紧闭。
“容辛,我进来了。”
没人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