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鲸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乐队?”他说。
给粉丝签完名的程君走了过来,故技重施,冲着贝斯后脑勺就拍了下去:“滚丫的!等小罗回来看不把你那几根弦都给你剪断了。”
贝斯手“呿”了一声,听话的放开了许瑞白,只是嘴里还骂骂咧咧:“他一人三个团,当他妈的皇帝翻牌子呢?今天翻这个明天翻那个的。趁早给老子滚蛋。”
“行了,别磨磨唧唧的,去把设备收一下,跟老板打个招呼,准备回去了。”程君笑道,那贝斯手虽然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主,却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听程君的话,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转身走了。
程君掏出烟盒,朝着许瑞白递了过去:“抽吗?”
许瑞白摆了摆手,程君压了压嘴角,把烟盒收了回来,自顾自地点了一根,扫了一眼他红肿的手腕:“旧伤复发了?”
许瑞白默默地揉着手腕:“嗯。”
“回头让子文给你拿个膏药。”
程君说着吐了口烟圈说道:“今天,那个人来了?”
许瑞白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准备像之前那几次那样用沉默搪塞过去。
但这次程君却似乎偏要一探究竟,她挑了挑眉:“让你用左手画画,让你读诗买玫瑰,让你唱就当我俩没有明天的那个人。”
“诶,我好歹也算是帮你追过对象了吧。”程君叼着烟,又把烟盒递了过来,“真的不抽一根?”
“戒了。”许瑞白低声解释道,“我没有在追他。”
“什么?”
“只是我喜欢他而已。不对,应该说我爱他。”
说着许瑞白笑了,弯了弯眼角,他有一双风流眼,平常看起来多少有点薄幸的味道,只是现在看来却只剩缱绻。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温柔的光晕里,这是程君不曾看到过的许瑞白,直白地将自己的情感裸露在外,明确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又说:“但我们不会在一起了。”
程君轻笑一声,反唇相讥道:“那你给人家读什么情诗,送什么画,整天跟人家聊什么?”
许瑞白愣了愣,说道:“我只是想陪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候,但我会尽力不去打扰他。”
如果自己的给他带来的都是伤害,那么就自己离他远一点,遥遥相望便好。
程君没有说话,沉默地抽完了手里的烟,掏出一枚硬币抛向空中,问道:“正面还是反面?”
“?”许瑞白露出疑惑的神情。
“一次机会,选一面。”程君催促道。
“正面。”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伟大,你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靠近他而已。”程君并没有急着揭晓答案,她把攥紧的拳头伸到许瑞白面前,“正面和反面,你只能选一次,爱和不爱你也只能选一个。”
程君摊开手心,金属的硬币闪着冰冷的光。
是反面。
许瑞白又做错了选择。
程君把硬币收了起来,问道:“看着他开始没有你的生活,看着他跟别的人拥抱,看着你慢慢变成了留在记忆里的人。你可以做到吗?”
当然,不可以。
只有圣人才能控制自己不去靠近自己爱的那个人,你我都不是圣人。
普通人就是会想要跟爱的人在一起,这只是本能而已。
“如果不能后退,那就向前。”
这次许瑞白却退缩了,好像再勇敢的人在爱情面前都会成为踌躇不前的懦夫,他说:“但是我每次向前都是在伤害他,我总是在做错的事。”
“伤害了就去好好弥补,总是做错就成长到足够成熟的地步再去跟他相见。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这不叫成熟,这叫没出息。”程君语气不善,“只有在一起了才叫爱情,否则都是放屁,懂吗?”
许瑞白没有回答,他似乎对程君的话无动于衷那般,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共五条新消息,发信人都有同一个名字,最后一条信息的时间是在一个小时前。许瑞白脸上露出了笑容,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快速的,回复了过去。
已经不用回答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叫他去温顺地爱,他的爱唯有在暴烈和渴望中,才能表达一二。他们极力克制,想要伪装成平静温和的样子,但只要稍有不慎,便又是火光燎原。
对于他们而言,平静的爱情就是没有爱情,唯有在热欲中相互毁灭,才是爱情。
如果不是足够热烈,爱又凭什么让人刻骨铭心,辗转反侧?
程君说得对,他只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靠近叶嘉而已。
“你知道我的乐队为什么叫在月亮上的人吗?”程君问他。
“为什么?”
“葡萄牙语lunático,月亮上的人,也叫,疯子。”
程君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空就来我们乐队玩玩,没叫你加入啊,主要还是小罗比较忙。”
在爱里,我们都是疯子。
[1]摘自木心《歌词》
第69章
叶嘉把桌子上的《莱蒙托夫诗选》合上,揉了揉鼻梁。
本是天使的恶魔被贬凡间,在世间独自游荡,因为被天国赋予的“恶”性而违心地作恶。他藐视一切生灵,践踏所有生命,却在看到塔玛拉第一眼的时候萌生了与世界重修旧好的念头。他施展了浑身的解数终于得到了他的爱人,又在最后一刻被命运作弄,牙齿上的毒液注入了爱人的身体,爱人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