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尘
营销号闻风而动,让沈清再次体验了一把黑红的感觉,可这回不止那几个老营销号,还凭空多了很多之前没见过的水军。
甚至连佟凯都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就连天端都查不到。
沈落跟喷子骂完后关闭手机,起身下了公交车,抬了抬鸭舌帽,走进了皇明经纪公司。
前台准备拦住她,沈落二话不说摘下口罩,露出帽沿下一张白净精致的脸,言简意赅道:“宋宁夕呢?”
前台看见她的脸愣了下,随即惊喜道:“沈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这两个月你都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整个公司就跟修罗场一样,宋总动不动就发脾气。”
沈落在心里冷笑,废话,没她在家里当出气筒跟发泄工具,她能不生气么?
那个高傲自大又自以为是的女人。
“沈小姐,你怎么突然……换了新发型,这些衣服也不是您之前的风格了?”
“没什么,喜欢。”
从英国回来第二天,她就去发廊染回了黑发,微卷的长发也完全拉直了,再压一顶从沈清那儿拿来的帽子,耳朵上还打了几个耳洞,学着她哥哥带耳钉。
她不再穿裙子,也不喜欢白色,衣着打扮开始顺其自然地往沈清的酷帅风上靠拢。
“宋宁夕人呢?”
“还在开会,等会儿就好了。沈小姐你先去宋总办公室等等,里面有你爱吃的甜品,还有糖果巧克力,我这就去找苏助理,宋总知道你来了一定会非常开……”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
沈落再也没了以前那种光是听见“宋宁夕”这三个字,就忍不住满眼放光的冲动了。
她在前台惊诧的目光下,抄起了清洁工靠在一旁的拖把,脚下踩着拖把头,单手旋转九十度,直接抽出了那根木棍。
然后面无表情地踹开了会议厅的大门。
正在做年度总结的青年看着杀气冲天的女孩儿,吓得连连后退,指着她哆哆嗦嗦地冲对面的宋宁夕张口结舌。
沈落的目光越过一群胆战心惊的男女,对上了一脸漠然的宋宁夕,淡淡道:“网上的水军是你放的对么?你是自己去撤,还是我揍完了你再撤?”
宋宁夕抬眼看着她,没有如她所料地发火,忽而道:“你有没有想过,这只是我妄图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
“当然想过,宋总为了自己的妹妹真是煞费苦……”
宋宁夕打断她:“我打过你的电话、给你发过信息、去你学校去之前的别墅找你,你去哪儿了?”
“你找我干嘛?”沈落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明白了,因为我甩了宋予凝耳光,你急着替她打回来,对么?啧,两姐妹感情真好。”
宋宁夕:“我听苏瑜说,我之前不在国内的时候,她经常去别墅里羞辱你,是真的吗?”
“对。”沈落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仿佛说的不是自己,“她跟你女朋友关系好,觉得我鸠占鹊巢,所以想把我赶走,就隔三差五地让人来别墅里闹,去我学校里闹,说我给人当小三,当情人。甩我耳光,扒我衣服,剪我头发,让你别墅里的佣人一起虐待我。”
“哦对了,还找人想强我,被我室友打断了腿。”
以前没觉得如何,现在越说,沈落就越觉得自己有病,就这居然都没一刀砍死宋予凝。
“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
沈落嗤笑:“跟你说?然后面对你的冷嘲热讽?我那时候怂是怂了点,但还不傻。”
她得病的那几年,情绪非常不稳定,所以身边没有朋友,以至于性格越来越孤僻,对谁都板着脸,又不爱说话。
宋宁夕把她捡回去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心理疾病,她要强脾气犟,也不肯自己说。
虽然说了宋宁夕也不会怜惜她,但至少会给她找心理医生。
可是她就是固执地认为自己没病,每次发病了乱砸东西,宋宁夕都会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嘴里轻飘飘地说一句:“发什么神经?”
她那时候几乎完全丧失了与人沟通的能力,知道别人说什么,甚至对于情绪的捕捉十分敏感,但就是不会表达,只能磕磕绊绊地吐出几个关键字来。
可是没人愿意了解她想说的话,甚至连老师都不想叫她回答问题。
她因为口齿不伶俐,被同学取笑傻子,于是愈发沉默寡言。
到初三的时候,她几乎完全自闭,连跟沈清都拒绝交流了。
那一年沈清事业低谷,哪怕干着三份兼职,也无法支付高额的治疗费用,却还是执意送她去那所私人诊所。
她哭着逃跑过无数次,抗拒着进医院,她不承认自己有病,也不想让沈清那么拼命。
可是她逃了多少次,沈清就把她抓回来多少次。
她最后那次逃跑,沈清在医院里抱着她,跟她说:“落落,别让哥哥为难,好不好?”
沈落看着他脸上,因为彻夜不眠而带来的疲倦,她第一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可奈何。
沈落眼眶通红,扑进他怀里放声痛哭,终于答应了治疗。
也就是那一年,她遇到了宋宁夕,并开始为了钱跟她在一起。所以后来不管是宋予凝还是宋宁夕的言语侮辱,她都无言以对,默默承受。
但其实在宋宁夕朝她伸出手前,就已经有一名男士看见了她,并冲她露出了微笑,那是个很温柔的人。
可是沈落拒绝了,因为她看见了马路对面,一身红裙妖娆似火的宋宁夕。眉眼精致,红唇烈焰,皓白的手腕微弯,优雅地提着拖地长裙,刚走下车来。
高贵而冷艳,强势而尊贵。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月亮奔向了她。
可其实,是陨石毁天灭地。
三年里,宋宁夕把她当成一个精致的玩偶,摆在别墅里,只为了好看,而她没有任何奢望,安安静静地扮演她的花瓶,她的出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