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棠不苦
这话听得元宿心里陡然一惊, 直接就后退了一步,可背后是男人结实的手臂又退无可退。他心里瞬间冒出一股小动物的警觉,下意识地就推开了男人想要逃离。
秦文皓感受到他的抗拒, 面上倒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悦, 只是两只手握住青年的双肩。力道控制得刚刚好, 既不会太用力又让人难以逃脱。
“元元,我觉得我这一生, 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你这样和我契合到严丝合缝的人了。”
他的语气很郑重, 话里的意味又太肯定,让青年不禁腾地放大了双眸, 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 彼此了解,互相知根知底。我们都喜欢音乐,创作的歌没有商量也能异曲同工, 连林老都说没人比我们更加默契。”
秦文皓越说神色就越温柔:“还有,我的全家都那么喜欢你。小妹是你的头号歌迷,文嘉最常夸你长得好, 奶奶更是天天念叨你。我们在一起,你不仅有了爱人,还会有更多的家人。”
他边说边在元宿脸上仔细搜寻, 但令他失望的是, 并没有找到一丝欣喜或心动, 只看到震惊和张皇, 忍不住心下一沉, 于是又加了一把火。
“而且元元,我们都曾经对感情失望过。你善良温和,不会像姜之焕一样任性妄为。我比陆唯更成熟, 承诺的话从不食言。在我这里,你永远是个小孩,不需要像从前那样辛苦,只要放心大胆地依赖我就可以了。”
闻言,元宿面上的神情明显一顿,眼睛闪烁了一下,眸光也变了。
“我们真的很合适。”秦文皓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又强调了一次,“能遇见对方已经是天定的缘分了,为什么不试试看呢?从知己到恋人,更近一步。”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师弟看似温和,性子却很执拗。很能忍也很能坚持,一旦受伤就要缓很久很久。经过陆唯的事,他在短时间内一定不想和其他人谈感情,所以倒不如以这个理由先接近他。
以后的事,来日方长。
烟花表演不知何时已经结束,周围没人,连风都不曾经过,十分寂静。秦文皓一贯喜欢安静,但此时的这种安静却如同行刑前的片刻安宁,令他如坐针毡十分煎熬。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元宿对他的宣判,可青年在听了他的一番话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紧抿着嘴唇,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开口才比较合适。
他低垂着眼眸,睫毛轻轻颤动,像小扇子似的卷起一阵清风吹进秦文皓的心里,让他的心绪就随着这股风忽上忽下。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元宿清润的嗓音才缓缓响起。
“师兄,我承认从各方面来说,我们的确都很合适。”他神色认真地直视着面前的男人,语气坚决又坦荡,“但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的是真心的喜欢,不是合适就可以的。”
秦文皓登时心口一窒:“我当然是真心喜欢你——”他张口想要辩解,却被元宿轻声打断。
“我在感情上受过伤,可是那并不代表,我因为怕重蹈覆辙,下一段感情就要去寻求谁的照顾或者保护。”
青年的眼神坚定地看向秦文皓,抿了抿唇:“正相反,我更觉得感情需要双方有同样真挚的爱意,而你是我的师兄,也……只是师兄。”
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这话一出,两人都许久没有再开口。
半晌,秦文皓才压下失落痛楚的情绪,扯了扯嘴角,然后像什么都发生过似的露出轻松的笑意:“晚上天冷,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刚刚已经让小辉来接我了。”青年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歉意。
男人只觉得脑袋里嗡了一声,一下子怒意上头,拽过他的手臂难以置信地冷声质问道:“你非要从现在开始就和我划清界限吗?”
元宿无奈地摇头,一开始的慌乱都消失殆尽,神色柔和平静到甚至有些诡异:“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给你我一点时间冷静。现在这样相处,大家都不自在。”
说话间,熟悉的保姆车已经开到了路边,车灯一闪一闪显然是在催促。元宿一见立刻就和身边的男人挥手道别,迈着急切的步子就要离开。
“元元!”秦文皓突然叫住了他,“我们约好录音那天,你身体不舒服给我打来电话,结果被姜之焕挂断了,之后他也并没有转告我。”
他想到自己反复听过许多次的那段对话录音,想到元宿在听到姜之焕说自己不方便接电话时,那一刻短短的停顿,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希冀问出了口。
“所以我想问,如果那天,我接到了那通电话。在你最难受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我现在会有机会吗?”
“不会。”元宿毫不迟疑地给出了答案。
秦文皓眼皮一跳,愣了好一会儿,才自嘲地笑道:“我以为你至少会犹豫一下。”
“所以师兄你看,你也不完全了解我。”青年狡黠地一笑,把下巴抬高,“其实我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残忍。”
他好像要故意表现出毫不在意,甚至刻意把话说得不留情面,眼角眉梢都是坚决又不客气的模样。转身离开的时候头也不回,丝毫不拖泥带水。可是不知怎么,总让人觉得有一点违和。
等到元宿终于走到保姆车边,借着车前的灯光,秦文皓终于看清他真实的表情。
青年大概是自以为脱离了男人的视线范围,好像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开始露出又为难又忧愁的神色。
明明被拒绝了应该难过,心里也像被针刺一般隐隐发痛,秦文皓却轻轻笑了出来。
他静静地看着元宿坐上车,在夜色里朝远处驶去,然后才在心里小声反驳道:“不,你一点都不残忍。你一直都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
因为温柔,所以才更不会优柔寡断,而是直截了当地拒绝。因为温柔,所以才故作残忍,不舍得让别人心存幻想,越陷越深。
他悄悄地叹了口气,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而元宿坐上车之后就神思不属,眼珠一直在慌乱地到处乱转,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结果车载电台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开始回放头一天的音乐节目,伴随着舒缓的曲调,秦文皓柔和有磁性的嗓音在车里缓缓流淌。
“元元的这首歌的风格,我个人是特别喜欢的。”他似乎低笑了一声,“其实只要是他写的歌,我都喜欢。”
“哇这是喜欢歌还是喜欢人啊?”男主持大笑着在旁边揶揄道。
元宿:“……”
他觉得自己更不好了,喘了口气艰难地开口问道:“车上有、有水吗?”
金小辉递了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过来,见他仰头咕嘟咕嘟就是一通灌,忙劝道:“元哥您少喝点儿,太冰了对您胃不好。”
“嗯好,我知道的。”元宿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水瓶的盖子拧了好几下才盖紧,看上去仍旧是一副惊魂初定的样子。
见状,小助理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想当知心弟弟为老板排忧解难的冲动,伸手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安抚道:“元哥,没必要烦心。你不喜欢秦老师说清楚就好了,大家以后还是师兄弟嘛。”
“话是那么说,可是——”他说到一半突然打住,神色惊诧地扭头看向身边的人:“不对啊,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猜就猜到啦,你们平时比亲兄弟还亲,早上还一起去的学校。结果到了晚上突然让我来接您,还把他一个人甩在那,现在又是这种表情。”金小辉一脸的理所当然。
元宿更震惊了,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你就不觉得惊讶?还是说,你早就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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