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佴一
小东想着娄怀玉最近差他做的古怪行径和其中的大笔油水,盯着娄怀玉亮晶晶的眼睛看一眼,也就不再多问。
只是路上走的时候,不免再次想起那个仰头看麻雀的娄怀玉,总感觉和今天的有些不同。
他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娄怀玉后脚就关了院门,认真地架上门闩,然后跑回去喊时季昌:“我们来堆雪人啊!”
而或许是两个人呆在这样一小间屋子里真的太无聊了,时季昌看起来这么严肃正经地仿佛永远与玩字不搭边的人,居然说好。
娄怀玉的院子不大。
两个人没用工具,只是用手搬着把雪推过去堆在一起,也没有用太长的时间。
其中娄怀玉从门口那头开始推,推的要小堆些,而时季昌堆的则更大。两个白皑皑地雪堆在树下靠在一起。
“好像可以做两个雪人。”娄怀玉拍了拍手道。
娄怀玉不耐寒,指关节因为方才的心动而泛粉,鼻头也眼角也都被冻得泛红。只有身体因为运动而发热,随着说话从嫣红的嘴唇里哈出阵阵白雾。
娄怀玉看起来好像很开心,一边喘气一边笑,眼睛亮亮的,诉说自己如何做两个雪人的计划。
时季昌隔着白雾看他。
觉得今天的娄怀玉看起来终于与外表的天真无邪相符。
娄怀玉的计划并不复杂,很快说完了,开心地问时季昌:“你觉得怎么样?”
时季昌根本就没认真听,闻言愣了一愣,不过想着堆雪人怎么都差不多,因此沉默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分开动作起来。
娄怀玉熟练地分出一堆雪来用力捏紧做雪人的脑袋。
而时季昌其实是没做过雪人的,他依靠自己的想象和对儿时雪人的记忆,蹲下去将雪摞高捏紧了,做成高高的圆锥状。
等娄怀玉差不多完工,将圆圆地脑袋安到了雪人身上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时季昌正费力地蹲下去,企图从圆锥顶部为他的雪人掏出一个脖子来。
娄怀玉噗嗤一声笑了:“你在干什么呀?”
时季昌回头看了娄怀玉的雪人一眼,两厢对比严重,迫使他有些尴尬地停了手里的动作。
娄怀玉一边给自己的雪人精细加工一边笑,好心告诉时季昌:“头要另外捏圆了安上去的。
又质问他:“你刚刚是不是没听?”
时季昌不说话了,他听话地蹲下去取了圆锥顶上的雪。但为了不破坏身体,能取的雪量有限,最后只能捏出一颗不大的圆球,按在高高瘦瘦的身体上。作为雪人来说,显得十分怪异。
娄怀玉已经把自己圆圆胖胖的雪人弄好,抱着肚子嘲笑时季昌的作品,然后违心地夸:“你堆的挺好的,一看就是很高大的雪人,和你自己很像。”
时季昌大概也并不觉得这是个夸奖,听完眉头都皱起来了。
娄怀玉哈哈大笑。
热气从他的身上脸上冒出来,隐约地漫过他精巧的鼻尖,卷翘的睫毛,乌黑的发,然后飘飘荡荡地消失在上空。
就好像两个人短暂的快乐一样,停留在这时这刻的小小院落。
时季昌很无语地看看他。
娄怀玉笑了一会儿,终于拿了根树枝过去,也在时季昌的雪人面前蹲下。
时季昌以为他是想妙手回春一下,因此还往边上让了让。
娄怀玉拿着树枝划拉雪人的肚子,从上往下的画着什么。
看了少时,快结束时,时季昌才看出,娄怀玉是在写他的名字,但娄怀玉只写出了具体轮廓,而笔画都是乱的。
“我记地对吗?”娄怀玉扭头开心地问,“早上看见的,是你的名字吧?”
时季昌没有指出娄怀玉的错误。
他点点头,也过去在娄怀玉的雪人前蹲下来。
两个雪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不远不近地立在树下,看起来还真像是他们两个。
娄怀玉看出了他想做什么,递树枝过去:“你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吗?”
时季昌说不知道,也没要娄怀玉的树枝。
他解开马褂的第一颗扣子,不知从哪里掏了一块长长厚厚的小铁条出来,而后又不知道按了哪里,从那铁条的中央弹出一截闪着银光的刀尖。
刀弹出来的时候,娄怀玉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想到,这大概就是那天他用来抵着自己脖子的东西了。
“这是什么?”娄怀玉问他。
时季昌将东西拿在手里把玩,很少有的,娄怀玉看见他笑了笑,说:“一个礼物。”
小刀自然是要比树枝好用很多的,时季昌很轻松地在雪上画下一道,征求娄怀玉的同意:“我给你安三个字,好吗?”
娄怀玉是并不懂的,前半生也没什么机会看自己的名字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因此娄怀玉说好,听时季昌边划边写道:“离娄之明,被褐怀玉。”
娄怀玉懵懵懂懂地暗暗心里跟着念了一遍,问他:“是什么意思呢?”
“夸你又好看又有才华。”时季昌没看他,娴熟有力地刻出三个字,嘴里这样说。
娄怀玉人愣了愣,时季昌已经写完,将他的小刀递到眼前来:“看清了吗?写写看。”
娄怀玉犹豫地接过来,刀柄还有些余热。
他蹲过去一些,学着时季昌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地画。但很快,他的手背便被时季昌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