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谭尧
陈清文在说了这些后有些嘲讽地掀了掀嘴角,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的想法太天真还是在嘲笑慌乱之下想出这个想法的自己。
蒋鸿云从地下车库开门走进去,摁开了里面一辆宝蓝色跑车的车锁,这辆车是许国天觉得在京城他没车不方便,让他自己去挑一辆买给他的,各种性能都是拔尖儿的。蒋鸿云坐进驾驶座内的时候,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直接将车开出了地下车库。
这时候还不是堵车最高峰期的时候,但也堵的够呛,蒋鸿云手随意地搭在降下来的车窗上,边等着前面红灯转绿灯,脸上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陈清文在找他的时候还说过,从他见了唐无给他的那些资料之后,就有些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和秦朗结婚,可是在他爸再一次问他是不是认真打算要和秦朗结婚的时候,他说了肯定的话。
所以他回京城之后就会和秦朗结婚。
蒋鸿云问他为什么的时候,陈清文笑着这么对他说,“因为我要做一件事情,我想在举行婚礼的前一天逼朗哥把一切都告诉我,他是不是利用了我,他又对唐家做了什么。”
“朗哥还在乎我,所以他不会让我在结婚那天,成为一个笑话。”
蒋鸿云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身后一声喇叭响,才发现红灯已经转为了绿灯,在他前面的车辆已经开走,他回过神,顺势将车开出去。
等出了市区到大郊外之后,已经基本见不到什么车辆了,蒋鸿云这才双眼一眯,豁然将车开得飞也似地蹿了出去。
蒋鸿云在急速飞掠的景色,心念道:不可能的,你不可能会和他结婚,我也不会让你和他结婚。
在他面前笑得像小孩子一样那么无忧无虑过,也在他面前睡得毫无防备过,在他面前吃得嘴角沾了饭粒还傻笑过,甚至还在他面前哭过,伤心过,难过过。让原本只想让他过的开心就好的蒋鸿云陷得越来越深,这会儿要他放手?
怎么可能?
陈清文回到主宅后,陈温行得知秦朗还没回来准备先开饭,在饭桌上时,陈温行说道:“小文,你和小朗的日子我和你父亲还有小无一起看过了,半个月后的初八是个好日子,等小朗回来我们再一起讨论一下。”
陈清文嘴里嚼着东西,咽下后才点了点头,“好啊。”
唐无却是一反常态,没怎么讲话,陈清文双眼一转,给她夹了一筷子他自己喜欢吃的红烧肉对她道:“姐,你怎么都不吃肉啊?尝尝我最喜欢吃的红烧肉呗,我觉得家里的红烧肉烧得那是堪比国际大厨烧出来的一样好吃啊。”
唐无似乎知道自己失态了,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笑了笑,“那我可得尝尝。”
陈清文见她笑了也觉得开心了不少,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饭桌上的气氛又很快重新活络了起来。
吃完了饭,梁管家把饭后水果端了上来,,几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闲聊着,却又很明智的避开了秦朗这个话题。以前陈清文刚来京城的时候,五句里面三句离不开秦朗,可这会儿却是有一种莫名的默契,也跟着没有提起过。
旁边的唐嵘眉头极其细微的皱了皱,在陈清文边吃着葡萄,边笑着和唐无说自己在初中时候发生的一切趣事时站起身,他走到陈清文旁边拍了拍他的肩。在陈温行还有陈清文不解的目光里,唐嵘低头看他,说了一句,“跟我来书房。”
第211章 因为忧思过虑
客厅里陈温行和唐无分别坐在两边,见陈清文起身跟唐嵘离开了,唐无从他们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里转回视线,落在他对面的陈温行身上,“陈叔,您知道父亲要和清文谈什么吗?”
陈温行摇摇头,“我不知道。”
还没见过唐嵘在知道陈清文是他的亲生儿子之后,会对他露出那种近乎冷漠表情的唐无有些忧心地皱了下眉。
相比起唐无看到的,更了解唐嵘细微表情的陈温行却因为一些细节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所以他并没有也起身跟过去打算听他们俩父子要说些什么,而是和唐无一起,坐在客厅里,喝着茶。
只是有些沉默的气氛都显示出两人有些心不在焉。
而与此同时,陈清文跟在唐嵘身后一起走进他的书房,他顺手将门关上。唐嵘走到桌后坐下,对看起来有些局促的陈清文比了比在他面前的椅子,说道:“过来这边坐。”
陈清文下意识地不敢呼吸过大,走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书房内装饰都是采用比较沉重的颜色的原因,还是因为唐嵘脸上表情有些冷凝的原因,陈清文觉得这间书房内空气,压得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唐嵘的书房陈清文是第一次进来过,比起在镇上时陈温行的那间小书房,唐嵘的书房显然让人觉得有些沉重。以前他见唐无经常进唐嵘的书房报告各种事情,这会儿,陈清文觉得挺佩服唐无能在这种情况下在书房待那么久了。
不过每次唐无进来报告,还是替书房打扫时,唐嵘都必定会在书房,他不在的时候,无论谁在没有唐嵘的允许下走进他的书房。唐嵘的书房打扫更是只有梁管家才能进去收拾。
当然,陈温行不在那个行列,或者说他想要什么时候进唐嵘的书房,无论他在不在都可以随便进去,但陈温行又不是没分寸,进入唐嵘书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陈清文脑海里没着没际地想着事情,在唐嵘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椅子还是挺软的。这是陈清文的第一印象,随后落进他眼里的,就是唐嵘仿佛看穿了他一切伪装的冷静又幽深的眼神。
陈清文心里登时“咯噔”了一声,他有些不安和忐忑地叫了一声,“父亲?”
唐嵘等他坐好,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后,他才单手抵着桌面,看着陈清文,没应他的那声叫唤,而是说道:“刚才我们在客厅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陈清文意识到唐嵘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顿时有些僵硬,眼神下意识地从唐嵘脸上移开,低垂着眼睫,遮挡住了会从他眼里窥探情绪的可能。他看着他眼前的桌面,是深红色的,不知道是不是红木,还是其他什么木头的材质做的桌子。
唐嵘见他不答话,也没立马逼他开口,而是看了他一会儿后,微侧了下身边拉开旁边的柜子,边问道:“还记得你爸在蓝城生了一场大病吗?”
陈清文眼睛有些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抬头,而是低声应了一句,“嗯。”
唐嵘将抽屉里的文件抽出来,“那你还记得你爸当时还问你,你想要和秦朗结婚是不是认真的。”他将文件放在自己眼前翻开,“你回答他,说你们是认真的吗?”
陈清文眼睛盯着自己眼前的桌面,抿着嘴,没出声。
唐嵘不比陈温行,从小陈清文就被陈温行当成了一个宝儿,舍不得大声骂他,舍不得打他,只是每次陈清文做错了事情,陈温行都会告诉他,这件事情他做错了,为什么做错了。陈温行也确实疼陈清文,可有时候疼过头,宠过头,陈清文的独立性就差了。
现在已经二十岁,满了十九周岁的陈清文却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做事情很少考虑过后果,想到一出是一出。只会拉,不会擦,虎头蛇尾。
可唐嵘不一样,从唐无一个女孩子能培养成年纪轻轻就已经能掌握大公司大部分决策就能看出来,而且她还是个女人。固然里头有不是唐嵘的亲生女儿,要一个唐家的血脉来当继承人的原因在里头,可是能将她培养成唐家的继承人,而不是每天想着争权,夺权,在公司里埋暗线,就想有一天彻底变成自己的,唐嵘也不是全然不下功夫的。
所以在陈温行面前,陈清文还能贫上几句,可在唐嵘面前,特别还是对他板起脸的唐嵘面前,陈清文却是不敢乱说话了。
唐嵘将文件里的资料翻到其中部分后,等了陈清文半晌,可他却没有再说话,而是像在无声的抗议。唐嵘静了好一会儿,又问了一句,“小文,你告诉你爸,你们是认真的,是不是?”
陈清文抿了下嘴角,没抬头,却应声道:“对。”
“很好。”唐嵘的声音波澜不起,平板到透了些冷意似的,“那你知道你爸为什么会这么问你吗?”
“父亲,”陈清文有些招架不住唐嵘这种带着冷意的声音似地,语气里已经带了些冲意,他双手相互绞着,“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唐嵘顿了一下,又说道:“刚才我们在客厅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陈清文没说话,可呼吸却徒然乱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有些不安地左右转了转。刚开始唐嵘问的,和后面问的,陈清文因为心里一直有些忐忑,脑子里就没好好的,仔细地听唐嵘说了什么,可这会儿,在唐嵘又一次重复的时候,陈清文却听出来了唐嵘这话里头藏着什么,又指着什么。
唐嵘将手里的文件调转了一下方向,递到他面前,说道:“你爸生病的时候,医生跟说他身体迟迟不好是因为他忧思过虑。”
陈清文一直是垂着眼看着桌面的,但唐嵘将东西放到他眼前的桌面上时,陈清文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