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皮乌骨
难得蒋易主动找他一回,沈邪非常想有时间,但问题是没有啊。
哎,真他妈愁人。
“要不下次吧,我这儿还要去专医院一趟,恐怕没什么时间。”
蒋易听到沈邪说要去专医院,心脏一下收的有些紧:“你又感冒了?”
又?
小弟弟这又字非常有灵魂啊,真不愧是学霸。
沈邪哭笑不得:“不是,我没又感冒,去医院是有别的事处理。”
蒋易听到他话里的不方便,非常识趣的没再多问。
“丽姐还好吧?”沈邪问。
蒋易轻松的嗯了一声:“这几个星期状态一直都挺好,也没有复发的痕迹。”
红灯切换,沈邪混入车流,缓缓驶过十字路。
听着蒋易从听筒里传出来,很有节奏的呼吸声,沈邪突然脑子有点上头。
“小弟弟,你分手是不是说明我有机会了?”
沈邪说这话时前方有辆大货车刚好摁响喇叭,蒋易没听得太清,等喇叭声停下后,问:“你刚说什么?什么机会?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再说一次……
沈邪根本就没勇气再说第二回 ,刚才也是一时间脑子发热,就这么蹦跶说了出来。
“我没说什么,唱歌呢,你听着啊。不过是多一次机会说声再见,后来你可能酒精为伴……”
沈邪声线好,唱歌却是跑调跑得山路十八弯,典型的升级版号丧。
蒋易耳朵多少有些受不了。
“行行行别唱了。”蒋易在没被他唱歌唱得失聪前及时阻止住。
沈邪停下歌声,无言笑了会儿,眼睛平视前方转动着方向盘,低声道:“小弟弟,老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好孩子是不是什么时候想的都很简单,就觉得主要是学习最重要,其他什么都可以暂时不用考虑。”
蒋易停滞片刻,缓道:“也不一定吧。其实很多时候,好孩子的内心,也许也正临近着深渊呢。老沈,深渊里的东西应该挺多吧?比如希望,比如一束光,就每个坏孩子都很渴望的那种。”
孤独,自私,戾气,绝望,渴盼,嫉妒……
沈邪深深吸了口烟,吐出,带着蒋易的话想了半天。
所谓深渊,沈邪更喜欢把它比作磁场,人就是一块磁铁,对上了,难逃脱。
除非你肯流血破肉撕扯开它。
德国著名哲学家尼采也说过: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沈邪自我理解这句话说的应该是,人性的红线扭曲边缘。
而人性的扭曲,则是背离之前自己给世界的形象,用一种别人理解不了,世道接受不了的方式,朝一个反方向走去。
这就好比乖乖女走的路线,终点也不一定就只能是努力成为别人口中的好孩子。
坏孩子终日闯祸,也不一定就是真正所想所愿意,目的也并非是要给这平静世界添乱。
也许就如蒋易所说,坏孩子凝望深渊,可能看好的只是深渊之中某种有光的希望。
沈邪突然想,苏婧会在深渊里看到什么?
蒋易会不会也正在期盼着,从深渊中能够拿到什么,关于希望,关于光……
沈邪去地下车库把车停好,搭电梯坐上三楼、来到孟晓的重症监护室门外时,孟晓爸爸妈妈正守在病床前哭得泪一把,鼻涕一把。
沈邪在门口边站了会儿,敲了两下门,推门走了进来。
“你们好,我是负责本案的警察,我叫沈邪,来找孟晓问点事。”沈邪说着,摸出自己的工作证给他们看。
孟晓妈妈登时泪如雨下,抓着沈邪手臂,哭得很伤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孟晓爸爸相对冷静一点,双目铮红,拉过椅子让沈邪坐下。
病床上的孟晓还在深度昏迷中,心电监护仪有条不紊的跳动着,药水一滴一滴融进女孩纤瘦的血管中。
孟晓爸爸声音沙哑道:“沈警官,你也看到了,我女儿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也无法开口说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孟晓妈妈抹着眼泪,开口就想掉眼泪:“我女儿才十七岁,就让那些将来下油锅的活生生打断了两根肋骨,身上,脸上,头部哪都有很多创伤,实在是……”
说到这,孟晓妈妈又控制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孟晓爸爸轻轻搂住她,低声安慰。
孟晓这个样子,肯定也问不出什么话了。
沈邪安慰会儿两口子,起身,轻轻带门离开。
他现在就一个目标,苏婧。
今早本来是泡面女王的早自习,因为孟晓的事,她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早自习临时换成了地理。
教地理的是个教学严谨认真,但思想多多少少有点古板的半百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