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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言而有信,迅速把陈跃召到书房指示了查找陈明资料的事。
“不惜代价地去做。”周扬斩钉截铁地下了命令。
他在书房处理了一个上午的帮派事务,尽力把薇薇排除在脑海之外。可他无法排除离蔚,离蔚仿佛近在咫尺,周扬总感觉抬头就能看见他。
周扬抬头。
离蔚不在面前,打开房门的是陈明。现在他可以轻易地分出离蔚和陈明,他们有相同的眼睛、相同的鼻梁和唇、相同的倔强神态,但周扬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区分出来。
“我来……”陈明站在房门前,对昨晚惊喜而形成的新形势并不适应,显得有点手足无措:“我来谢谢你。”
周扬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凝视着他。
他们只隔了一个书房的距离,这距离却似乎可以无限收缩或延长,分不清彼此究竟是正贴着肌肤还是隔着天涯。
陈明借关上门的动作避开周扬的注视,思索了一会,认真地问:“你说的是真?”
周扬扬眉。
陈明解释:“你会帮我找回我的过去,是真的吗?”
周扬注意到,陈明谨慎地站在房门处,他不得不怀疑但又情不自禁相信的模样,令周扬觉得肋骨猛然发紧。
“真的。”
陈明舒了一口气,走近了两步,坐在书房的沙发上。
低着头,又斟酌了很久,才问:“你会放我走?”视线下垂,一直不曾抬向周扬那方向。
气氛骤然冷下来。
周扬感觉呼吸不畅。他盯着陈明,不想回答“是”,也不想回答“不是”。难得的柔和气氛将被破坏,这种认知叫周扬心情大坏。
总是这样!
他克制着自己,不向陈明恶狠狠地说任何一个字。
过了很久,等他积攒了足够的自控力,周扬才站起来,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端详着陈明。他不想破坏难得的一点点进展,他竭尽全力控制自己,想让事情朝着柔和一点的方向发展,可当他挑起陈明的下巴,指尖触摸到熟悉的滑腻肌肤,感受到属于陈明的热度时,周扬忍不住半跪下来,将陈明猛然按进自己的怀中。
周扬的胸膛遮挡了所有的光芒,眼前骤然黑暗,陈明吃了一惊,很快镇定下来。
“我们之间,已经够糟糕了……”周扬的气息吐在他的耳廓里,周扬的臂膀勒得他胸口发疼。
陈明放松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给了周扬一个多残忍的问题。不但对周扬残忍,对自己又何尝仁慈?
他闭上眼睛,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周扬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周扬给了他最好的答案。为了这个答案,陈明几乎有泫然泪下的感觉。他忍着眼眶里微冒的热气,低声问:“头很晕,我可以在这里小睡一会吗?”
周扬僵硬了一会,随即把他从怀里释放出来,盯着他。
陈明从他眼中,看见一种可以称之为惊喜的东西。那么微弱,却又那么令人感动。
他躺下去,舒舒服服地睡在沙发上。在这里他曾拥有许多美好的回忆,他和周扬最美好的回忆几乎就在这里,周扬为他唱着走调的歌,夕阳从窗户撒进来,象金子一样铺了一地。
周扬舍不得走开似的,低头看他:“不是头晕吗?怎么还不闭上眼睛?”
“周扬,”陈明睁着眼睛,仰视头顶上英俊刚毅的脸,痴痴地叹息:“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一天。”
周扬握住他细细的手指,紧紧捏着。
这一瞬间,陈明觉得人世间的语言已经失去了作用。周扬的目光那么直接、深沉而炙热,把该说的都说了,把说不出来的也都一一表达了。
我不能给你承诺。
我无法忘记离蔚。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真的爱上你。
但我,舍不得你。
陈明坚信自己的绎释没有丝毫错误,他苦心等待,曾经以为永不可发生的现在唾手可得,爱情竟是那么不可思议得过分,不可言喻得过分。
没有发生什么,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流,眼泪已经涌眶而出,象止不住的清泉。
周扬皱眉:“怎么了?”
他俯身,被陈明猛然立起上身,紧紧地抱住。
“再爱我一次,我只要一次。”陈明的双臂都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声音却低而轻微:“放过离蔚,放过我,放过你自己。我们可以相爱一次的,相信我,周扬。”
周扬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觉到他被灼热的爱的熔岩包围,陈明的双臂用尽全力拥抱着他,让他的血也沸腾起来,让他以为死掉的心、腐烂掉的心、被凝成化石的心,轻微地感觉到复苏的刺痛。
铃……
电话铃在他作出答复前不识趣地响起,象冥冥中的离蔚给他一个伤痛欲绝的警告。周扬从云雾顶端重重摔下来,惊出一身冷汗。
他松开陈明,快步走到书桌前,接起电话。
“我是周扬。”
“周大哥,是我。”电话里传来薇薇的声音。
“哦。”周扬瞥一眼陈明。
周扬的抽身给了他一个信号,他显然也已经从刚才不切实际的激情中醒来,神色落寞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在看着什么。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薇薇平静地,带着商量的口气:“周大哥,让哥哥入土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