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漫漫
到了寿安宫,萧毅瑾跳着跨过了殿门的门槛,一进门就嚷嚷道:“安姑姑,渴死了,快给朕上茶”
安姑姑笑着奉上一杯水,行着礼笑着道:“太后娘娘可是特意嘱咐过奴婢了,陛下年纪小喝不得茶叶,便多喝点蜂蜜水吧,这次奴婢特意多放了半勺子的蜜”说着将水杯双手捧过去。
萧毅瑾哼了哼声,也知道自己现在年纪小喝不得茶叶,便没有说什么接过杯子一口全都灌进了嘴里。温热的蜜水甜滋滋的,喝着也不腻口,温度正好一点也不烫。
喝完将杯子又丢回安姑姑手里,嬉笑着脸凑到太后身边道:“儿臣给母后请安”太后笑着抬手屈指敲了敲他的脑袋问道:“离午膳还有一个多时辰呢,皇上怎么这会就来了,陆大人昨日才夸过你,可别今日就逃课了吧。”
“明明是陈太傅给儿臣放了半日的假期。”萧毅瑾皱着脸装作伤心的样子委屈地说道:“母后就这样想儿臣吗?儿臣学习那般努力,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委屈的小脸完全忘记自己在陈太傅面前是怎样据理力争才得以休息的了。
太后想着这些天陆成泽在她面前夸过萧毅瑾的话,也知道萧毅瑾平日里极为用功,于是捏了捏萧毅瑾的脸说道:“是母后错了,误会了陛下,陛下莫怪哦.....”
萧毅瑾哼了一声腻在寿安太后身边撒着娇,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这便就是彩衣娱亲了。
这边萧毅瑾直接闯了进来没人敢拦,可是承恩公老夫人却不能,只能在殿外等着通传。
不过太后也没有多加为难,直接便命人传了进来。
太后看着萧毅瑾片刻问道:“瑾儿在路上遇到承恩公家的老夫人的?”
萧毅瑾知道太后想问什么,于是顺着太后的话点了点头:“在御花园遇上的,朕想给母后请安便将老夫人也带过来了。命妇进宫本就该先面见母后嘛。”
太后欣慰地摸了摸萧毅瑾的发髻继续问道:“那周老夫人,可跟瑾儿说了什么?”
萧毅瑾拿起面前案桌上的一块糕点啃了两口才慢慢道:“老夫人就是问了儿臣知不知道惠安母后前几天回来干嘛了来着。”
太后柔声地问道:“那皇上是怎么答的?”
萧毅瑾将糕点一口全都塞到了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就说了回来看看朕,毕竟儿臣摔得那样重。”
太后蹙着眉头,眼眸微微垂下。皇上对周家感情深厚,是她与陆成泽的担忧之处,若是周家一心为萧毅瑾倒也就罢了,可是周家心中只有权势,半点没有将萧毅瑾当作亲人……..
萧毅瑾看着太后的表情,倒是知道太后心中所想,于是用力地抱住太后道:“母后才是瑾儿此生中最重要的人,其他的人都无关紧要。”
太后回过神来,看向萧毅瑾的眼睛,稚气的面容满脸认真,眼睛信赖地看向她。好似已经看出她心中所想。太后笑着,回抱了萧毅瑾,将萧毅瑾搂在怀里。
也对,他们才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
承恩公老夫人进了殿看着上位的太后,与太后身边的萧毅瑾。叹息了一声,只可惜惠安太后无子。
无论心中如何不甘,面上只得恭敬地跪地行礼,太后则冷淡地道了一声“平身”便让人赐了座。
承恩公老夫人看着太后心中揣测不安。
萧毅瑾看着承恩公老夫人与母后客套又疏离的说着话,觉得无趣至极,便笑着道:“母后您与周老夫人想必有话要说,儿臣就先告退了。”
太后也不愿萧毅瑾这般小的年纪就掺杂在这些阴私之事中,点了点头道:“即便是在宫里也要小心,登高临水处莫去。”
“知道了”,说着萧毅瑾便带着小金子逃似的跑出了寿安宫。
寿安太后看着萧毅瑾的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承恩公老夫人道:“陛下一直都是这样,天真好动,少不得我这个做母亲的为他筹谋,周老夫人您说是吧?”
萧毅瑾带着小金子走在长廊上,微风吹着两边的紫藤花‘哗啦啦’作响。
小金子凑上前去问道:“陛下咱们去哪儿?”
萧毅瑾停住了脚步,思索了一瞬道:“小金子,咱们出宫玩吧。”
“出宫……”小金子错愕,惊叫出声。
“闭嘴啊!”萧毅瑾低声呵斥道:“小声点,让镇安王知道了,咱们就出不去了,说不定还得挨一顿打。”
小金子哭丧了脸哀声道:“陛下,咱们偷溜出去,回来也少不了一顿打啊。”
“没事。”萧毅瑾不以为然道:“母后在招待周老夫人,亚父在批阅奏折,他们都以为朕在跟陈先生上课呢。”
“陛下.....”
“朕就出去逛逛,一个时辰就回来,走咱们去换件平常人的衣服。”萧毅瑾不在理睬小金子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金子回头看了看寿安宫的方向,又看了看大步向外走去的萧毅瑾,最终咬了咬牙跟了上去:“陛下......等等奴才......”
萧毅瑾听到小金子的声音毫不意外,上辈子就是这样,小金子一直陪着他,无论他做什么,做多出格的事情都会陪着他......
一刻钟后,萧毅瑾带着小金子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小金子拘谨地站在萧毅瑾身后,好奇地看向大街。
萧毅瑾走到街边挑担的糖人摊子看着做糖人的老爷爷,同五颜六色的糖稀画出一个个逼真的人物。
做糖人的老人看着萧毅瑾身上穿着绸缎的衣服,就连身上佩戴的饰品也无一不精,立即热情的招待道:“小少爷,想要糖人吗?要不要来一个孙大圣?”
萧毅瑾看着充满童趣的糖人,心中有几分意动,正想要说来一个,便察觉到小金子拉了拉他的袖摆。
萧毅瑾微微侧过身,小金子凑近他耳边轻声道:“皇......少爷,咱们没带钱!”
萧毅瑾惊愕地愣住了,买卖东西需要付银钱,这个他也知道,想当年他可是被陆成泽压着背诵完整整十年的大周境内的粮草食盐布匹的市场行家,甚至写了近万字的大周境内市价,民生必需用品价格波动幅度的分析论题。
他绝对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荒唐君王,但是前世的他甚少出宫,便是鱼龙白服微服出宫,小金子也会打点好一切,但是他忘记了,现在的小金子只是和他一样的八岁小孩,而不是当年历经世事的大内总管......
萧毅瑾叹了口气道:“朕记得你不是把发的月银都藏在鞋子里吗,你的位份每月至少也有五钱银子吧,先借我使使,等回去还你。”
“没带......”小金子咽了咽口水道:“少爷,咱们出来的时候可是换了衣服的,奴才的鞋子也是官制的,奴才也换了下来,所以......”小金子无奈的摊开手道:“所以银子在那双鞋里......”
萧毅瑾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就没办法了。”
说完,萧毅瑾大吼一声:“来人!小爷要吃糖人没带钱,出来个人付钱!”
小金子惊恐的看向萧毅瑾,萧毅瑾眨了眨眼睛道:“你不会以为咱们出来真能瞒得过亚父吧。”
小金子惊恐地咽了咽口水,哭丧着脸道:“那等奴才被打死了,求少爷看在奴才忠心耿耿的份上,一定要给奴才赐一个好棺材。”
果然一错眼,一个身穿黑衣,衣领用银线绣了龙纹的人单膝跪在萧毅瑾面前,恭敬无比:“主子。”
“你叫什么?”萧毅瑾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人。
“奴才暗九,是陆大人派来保护您的。”暗九跪在地上,刚好视线与萧毅瑾平齐。
萧毅瑾点了点头道:“那你带钱了吗?”
暗九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姜黄色的粗麻布荷包递给了萧毅瑾,里面零散地装着铜板,还夹杂着几块碎银子。
萧毅瑾拿着荷包走向糖人摊子道:“老爷爷,给我画个糖人,一个我这样的。”说着又指了指小金子道:“还有一个他那样的。”
“好嘞......”画糖人的老伯,应了一声,快速地舀起半勺糖浆,在木板上画出一个人形的轮廓。不到半刻钟两人圆头圆脑的糖人就画好了。糖人和萧毅瑾与小金子其实并不太像,但是圆圆的小人精致可爱,倒也很有趣。
第15章
萧毅瑾数出十个铜板提给老爷爷,将手上的糖人给了小金子一个。
小金子欢喜地接过,笑着谢恩:“谢少爷,这还是奴才第一次吃到糖人呢。”入宫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不然也不能把他卖进宫当太监,进宫后虽然有了月银,但是却再也出不来了。小金子咬着糖人从嘴里甜到心里。
买了糖人,萧毅瑾也没敢多逛,在街上随意走了走,看着热闹的街市,与往来百姓脸上的笑容,心中无端生出一股自豪感。
这就是他的盛世江山啊!
小金子一直跟着萧毅瑾看宫外的一切也都觉得新奇有趣,却又要小心注视着四周陌生的人群。
皇上纵使年幼那也是一国之君,虽然暗中有人护卫,但是在外头久了难保不会遇见歹人。萧毅瑾逛了一会儿,一说回宫小金子立即乐颠颠跟了上去。
萧毅瑾走到宫门外就看到陆成泽正站在皇城的城墙上,正对着午门的匾额。
萧毅瑾远远地看着陆成泽,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小金子,等会儿你机灵点,若是镇安王拿出打龙尺,你就立即去寿安宫请太后,知道吗?”
“是,奴才知道了。”说着小金子也哀求着说道:“但是九千岁要打死奴才,皇上可一定要替奴才求情啊。”
“知道知道。”萧毅瑾挥了挥手满口应承着。心里料想着,陆成泽应该没有生气吧,如果他真的不想让他出宫,那么在他出宫之前就能拦下他了。但是现在摆出这样的姿态在午门堵他看来是想借此事给他一个教训了。陆成泽不是那种会牵连无辜的人,所以应当不会连累到小金子。
这样想着萧毅瑾坦然的踏入城门,刚进入午门,陆成泽便悠悠的从城墙上飘了下来,深蓝色的宽袖朝服长袍临风飞扬,像极了九天仙人降临世间。
“陛下,宫外可好玩?”陆成泽冷淡的声音打断了那丝让萧毅瑾震惊的惊艳感,九天仙人瞬间变成了冷面罗刹。
“亚父。”萧毅瑾平静的回答道:“甚好,到了宫外朕才体会到什么叫人声鼎沸,之前陈无忌先生讲到这个词的时候朕不知何意,特意去宫外体会了一番也有所感悟。”
陆成泽轻笑了一声,上扬的嘴角转瞬即逝,他失笑着摇了摇头道:“陛下倒是会找借口。”
“非也非也......”萧毅瑾笑着反驳道:“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又怎么会是借口。”
陆成泽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丝笑意,最近一段时间萧毅瑾的表现让他满意又自豪,对他偶尔的顽皮到觉得甚是可爱,于是伸手牵起萧毅瑾的手道:“这件事太后娘娘还不曾知道。”
萧毅瑾满意的看着陆成泽,回握住陆成泽带着薄茧的手指,扬起圆润的娃娃脸,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笑着道:“那就不要让母后知道了吧,事已至此亚父就不要惹母后伤心了!”
指鹿为马.....
何为指鹿为马?这就是了,明明是他的错,如今却变成了若是陆成泽告诉太后让太后生气就是陆成泽的错了。
陆成泽不由自主地伸手捏了捏萧毅瑾圆润柔软的脸颊道:“看你的表现吧......”
“多谢亚父。”萧毅瑾笑着道谢,而后从口袋里掏出荷包大声唤了一声:“暗九。”说着将荷包向空中高高抛了出去。
荷包飞在半空中又慢慢下落,陆成泽和萧毅瑾手牵着手向前走谁也没有往后看一眼。在两人身后,荷包落地之前,一道黑影闪过,连带着荷包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暗九结果荷包捏了捏感觉分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好像加重了些许,于是便打开荷包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最上面的一块白玉珏,白玉珏玲珑可爱雕刻着祥云图案,正是今日萧毅瑾挂在腰间压衣摆的那只。
暗九拿起玉珏捏在手里,眉头轻轻皱起,甚是苦恼。
萧毅瑾据理力争的假期才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就被迫结束。
陆成泽带着他回到寿安宫这边用完午膳后,又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便直接拎着萧毅瑾去了御书房。
无论萧毅瑾如何舌灿莲花陆成泽都不为所动,而太后则笑着冲着萧毅瑾挥了挥帕子,让他跟着陆成泽好好学习。
萧毅瑾则苦着脸跟着陆成泽回到御书房。
同往常一样,陆成泽先批阅紧急的加急密文,折子里面都是十分紧急的大事,而萧毅瑾则将折子分类好,要紧的事为一类,无关紧要的小事归一类,请安折子则自己直接批注,就不给陆成泽增加工作量了。
在批了数十张请安的折子后萧毅瑾翻开了一封言御史的奏折后愣住了。
惠安太后五台山自缢追随先皇而去的折子已经传来.......
萧毅瑾愣了愣看着陆成泽唤了一声“亚父”在陆成泽听到声音看向他后,萧毅瑾将手里的折子递了上去。
陆成泽接过奏折快速了扫了一眼,看清折子上所写的事情,将折子摊开放在两个人面前,看向萧毅瑾问道:“皇上对此事如何看。”
陆成泽皱着脸思索了一会儿后慢慢地说道:“惠安太后乃是朕的嫡母,母后仙去,朕悲痛欲绝,愿亲往五台山迎母后回京。”
陆成泽笑着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道:“陛下的做法确实是最好的法子,孝敬嫡母本是应当,这般做清流士族便无可指摘了。但是陛下年龄太小,您若亲往太后娘娘如何放心得下。而且惠安太后还朝,太后娘娘该如何自处?”这里的太后指的是寿安太后。惠安太后乃是先皇嫡妻,“臣虽说过处理政事应摒弃私人情绪理性对待,但是太后是您的母亲,若这世上唯有一人真心待您那人便只有太后。”
萧毅瑾上辈子亲政后所有亲近之人都不在世,习惯了只考虑一件事如何处理于他而言更为有利,并不会去考虑其他。他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改正道“母后仙去朕悲痛不已,几度痛哭昏厥,龙体不佳实难成行。不能亲去送别母后,朕心中甚愧。五台山距京城甚远,恐误母后冥诞。特请承恩公周大人代朕前往五台山为母后发丧.......”说完看向陆成泽道“亚父,这样可好。”一朝双太后,本是极少。而从礼义来讲,嫡母位分更高。若是还朝发丧,那么寿安太后便要在惠安太后灵前行妾礼了。既然死在了五台山,还不如就直接从五台山下葬皇陵省的来回折腾,也省得回来碍母后眼。
陆成泽点了点头“承恩公是惠安太后的父亲,必定是愿意的。惠安娘娘看到自己的父亲也会高兴的........”
说完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一大一小两个人并肩坐在同一张椅子上,嘴角露出了极为相似的嘲讽之意。
此后萧毅瑾下旨命承恩公亲去五台山,而周家上下在朝为官的十八人全部请旨丁忧,为惠安太后守孝。
其实若是萧毅瑾想留下周家人也可下旨夺情。天地君亲,君在前亲在后,臣子自当遵从,然而萧毅瑾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准了,也让周家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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