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 第95章

作者:临漫漫 标签: 古代架空

  萧毅瑾自然还在外面的软榻上,听到陆成泽的声音,立即回答道:“在,朕在,亚父唤朕何事?”

  陆成泽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咬了咬唇说道:“微臣进来的急,擦身的布巾忘了带进来,陛下帮微臣送进来可好?”

  “旁边的架子上应当有。”萧毅瑾说道。

  陆成泽抿了抿唇,干巴巴的辩驳道:“没有,许是宫人忘了拿进来。”

  萧毅瑾一转头果然看到一旁有折叠好的布巾,与为陆成泽准备的干净衣物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处。便起身走过去,将放置衣服防湿隔水的木盒拿起,转身走向内室。

  萧毅瑾站在屏风处犹豫了一瞬,心中有一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转身走了进去。

  眼前薄雾散尽,便见到陆成泽全身赤裸着站在那儿,纤长的脖颈,红润的乳*,平坦的小腹,与……

  萧毅瑾不由得屏住呼吸,一寸一寸贪婪的巡视着陆成泽身体的每一次皮肤,他浑身沾满了晶莹的水珠,在幽黄色的烛光下如同镀上了一层琥珀,带着异样的诱惑,让萧毅瑾移不开视线。

  萧毅瑾目光微闪,喉头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唾液,伸手将木盒递了过去,压抑着声音,沉声道:“亚父进来的时候忘记拿进来了吗。”

  陆成泽生平第一次做这种邀宠之举,低着头不敢看萧毅瑾的脸,伸手接过木匣,轻声道:“是,是微臣疏忽了。”

  萧毅瑾掩在袖中的手慢慢握紧,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将陆成泽抱住,将他压倒在御池边、压在屏风上、压倒在木架上……

  他想要紧紧的拥住他,肆意妄为,将心中所有阴暗的想法一一实现,将这两年梦境中的所有春情一一变成现实……

  但是!此刻还不行!

  萧毅瑾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快速转过身,边向外走去,边低声叮嘱道:“天气凉,亚父快些穿上衣服吧。”

  陆成泽闻言,错愕的抬起头,看着萧毅瑾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一下子犹坠冰窟,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残缺的身躯,不由得自嘲一笑:“真是不要脸啊。”

  声音很轻很轻,只有他一人能听到。

  曾几何时,他视为屈辱的残缺身躯,现在居然是他用来留住最后一丝温情的筹码。

  可是这样残缺的躯体又有哪里值得旁人留恋的呢。

  陆成泽拿出盒子里的布巾,用力的搓着身体,他不似在擦拭身上的水滴,力气大得皮肤都被搓的殷红。

  但陆成泽却好似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般,一下一下用力地用布巾揉搓着,带着痛意好似想要将刚刚的耻辱全部擦拭掉。

  外面的萧毅瑾丝毫不知陆成泽的想法,他再次仰躺在软塌上,看着头顶一道道的纱帐,层层叠叠犹如漩涡。

  他伸手捂住胸口,喃喃自语道:“真是要命。”

  说着视线下移,看到下身再次挺立,忽然有种欲哭无泪之感。

  陆成泽就是这样,可以在不经意间轻易的挑起他的欲望,让他无处可逃……

  他用力的闭上眼睛,但刚刚的画面却犹如刻在了脑海里,怎么都遗忘不掉。

  过了很久,萧毅瑾看着屏风,忽然发觉陆成泽更衣的时间有点久,疑惑的问道:“亚父,还没好吗?是不是衣服不合身?”

  “马……马上……”

  陆成泽听到萧毅瑾的声音,受惊一般,将布巾丢到地上,上面出现些许不易察觉的血丝,陆成泽将胸口处一处软肉搓破了皮,露出隐隐的红肉不断的渗透着血迹。

  他慌乱的拿起衣裳一件一件往身上套,不多时便走了出来。

  萧毅瑾看着陆成泽再次穿上玄色麒麟纹镇安王锦段中衣,忽然想到了从前。

  两人衣衫颜色相似,尤其是里衣,用的都是同样的料子,又同样都是用金线绣的纹样,他是龙纹,而陆成泽是麒麟纹极为相似,当团成一团丢弃在地上时极难分辨,每次都要将衣服展开才能辨别。

  某次吏部尚书求见,他去的急,随意捡了一件衣服穿上,一整日毫无异样。

  到了晚上安寝之时才察觉,贴身穿的那件,居然是麒麟纹的。再扒开陆成泽的外衫一看,果然他穿的里衣是龙纹的。

  如今只要想到此处,萧毅瑾便会心一笑,有种陆成泽与他穿了同样衣服的隐秘满足感。

  见陆成泽出来,萧毅瑾立即拿着布巾上前,将他的头发包住轻轻擦拭。

  陆成泽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此次回来,萧毅瑾对他甚是疏离,再也没有了以前的亲近,看来这三年的时间对他们终究还是有些影响。

  而此刻萧毅瑾忽然为他拭发,这样亲密的举止,从前不在意,但现在忽然让他觉得受宠若惊,他垂眸看着萧毅瑾腰间挂着的龙纹玉佩,心中却陡然升起一丝欣喜。

  “好了。”萧毅瑾将陆成泽的发擦得半干,五指曲起当作梳子,将陆成泽的头发理顺,萧毅瑾再次拉住陆成泽的手,道:“朕已经命人摆好了膳食,等用完膳头发便能干了。”

  说着便拉着陆成泽向外走去。

  萧毅瑾的膳食依然简朴,橙黄的小米粥,配着几个时令蔬菜,加上两个陆成泽偏爱的糕点,寝宫的案桌上摆了五六个碟子,但分量都不大。

  萧毅瑾将筷子递给陆成泽:“亚父一路奔波吃的都是干粮,恐怕对肠胃有损,近两日便多吃的清淡些调理调理吧。”

  “谢陛下。”陆成泽接过筷子,在萧毅瑾举筷之后慢慢用了起来。

  他确实是饿了,这一路上三餐不继,饿了就随意糊弄两口,归心似箭纵使有些许不适也难以察觉,从昨日傍晚到此刻还未进食,如今温润的小米粥入口正好合适。

  饭后,萧毅瑾拉着陆成泽躺在龙床上,拉开锦被盖在陆成泽身上:“亚父,好好休息吧,”说着,伸手阖上陆成泽的眼睛,便要转身离开。

  “陛下。”陆成泽支撑起半边身子,下意识出言挽留:“您要去哪?”

  萧毅瑾转过头笑了笑:“朕还有折子没批完,亚父您先休息一会儿,等朕忙完再来陪你。”

  陆成泽欲言又止,他不知该说什么,他想要萧毅瑾留下,但好像无论说什么都不太妥当。

  最终只能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微臣一人睡在龙床上,恐怕不妥。”

  “无妨。”萧毅瑾不以为意,他只以为陆成泽多想了,出言安慰道:“小楼太冷,亚父身体虚寒,这儿烧了地龙,您待在这儿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刚刚那一句话,已经用完了陆成泽全部的气力,实在不知还能在说出什么话来挽留萧毅瑾,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毅瑾转身走了出去。

  陆成泽听到萧毅瑾吩咐外面的宫人‘好好伺候镇安王。’

  但却再也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顿时心如死灰、冰冻三尺。

  萧毅瑾何曾抛下过他一人,以往便是批阅奏折也要拉着他一道才好,可是如今的自己再也不能让他留恋了吗?

  陆成泽躺在锦被里,纵使地龙再暖,也暖不了他凉透了的心。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三年前他将萧毅瑾一人留在京城,什么话都不说独自前往江南的感受。

  陆成泽从不做后悔之事,但此刻他心中却有了一丝悔意,他好像将这世上唯一一个爱他的人弄丢了……

第148章

  陆成泽在忧伤中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西沉,陆成泽才恍恍惚惚醒过来,一睁开眼,便看到萧毅瑾盘腿坐在床边,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身边放着一沓奏折。翻开后随意看上两眼,便拿起用印章按一下。

  陆成泽好奇的坐起身,问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这些都是分出来的请安折子。”萧毅瑾头也不抬的继续按着印章无奈的说道:“全是些拍马屁的长篇大论,虽然无用但朕也不能置之不理,可是每个都亲笔批注太累了,便命内务府刻了个印章。”

  陆成泽撑起半边身子,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只见红色的‘已阅’二字随着萧毅瑾手中的印章跃然纸上,如此确实省事了不少。

  陆成泽粲然一笑,也觉得此法甚妙。

  “哎呀!”一个不小心,萧毅瑾手下的朱印按歪了,‘已阅’两个人斜斜的印在了纸上。

  不过倒也无妨,便是字迹不正,接到批复的官员也不敢说三道四。

  陆成泽没有说话,坐在萧毅瑾对面为他将所有奏折全都展开,萧毅瑾只管‘啪啪啪’的往纸上印上墨迹便可。

  很快一沓奏折便批复完毕,萧毅瑾接过宫人递上来的热布巾擦拭了一下手掌,看向陆成泽笑着问道:“已过午时,亚父睡了三四个时辰,可要用午膳?”

  陆成泽摇了摇头:“许是睡得多了,现在都昏昏沉沉,什么都吃不下。”

  萧毅瑾也不勉强:“御膳房的饭菜一直温着,若是亚父饿了可以随时传膳。”

  陆成泽浅笑着应‘是’。

  两人之间氛围渐入佳境,陆成泽想要问一问萧毅瑾这三年过得可好,但话还未说出口,小金子急匆匆走了进来。

  小金子躬身禀报道:“陛下,大皇子哭闹着要见您,您可要去瞧一瞧大皇子?”

  “小孩子就是烦人。”萧毅瑾低声斥责了一声,但还是套上鞋子站了起来,径直向外走去。

  陆成泽看着萧毅瑾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从今日凌晨到如今,见到萧毅瑾太过激动的心情,让他忽视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宫中的大皇子以及大皇子的生母陆美人……

  这三年横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两个人。

  陆成泽承认自己爱上了萧毅瑾,他可以不顾伦理纲常,可以不顾世俗偏见,甚至可以不顾后世评说。

  但他绝不能枉顾两个无辜的人。

  他看着萧毅瑾的背影,放在锦被上的手慢慢握成拳。

  但刚走了两步的萧毅瑾忽然回过头来,牵起陆成泽手臂,笑着道:“亚父,跟朕一道去看看大皇子,那小东西被朕养的胖胖的,亚父见了一定会喜欢。”

  陆成泽垂着头,不想让萧毅瑾看见他的神情,他不愿在萧毅瑾面前露出嫉妒或是愤恨之类的丑陋神色,他低声应道:“是。”

  便套上鞋子离开了龙床,一旁的太监立即上前伺候陆成泽穿衣束发,很快便收拾妥当。

  萧毅瑾拉着陆成泽的手,走在通往囚凤台的鹅卵石小径上,不断夸耀着那个与陆成泽素未谋面的大皇子:“他特别可爱,像朕吃过的奶团子一样香香的、软软的。”

  “眼睛又大又机灵,比黑曜石还要闪耀。”

  “手臂一节一节的像莲藕一样,连自己的头都摸不到。”

  “……”

  一路上,萧毅瑾热络的说着,像极了一个初为人父想要炫耀的少年。

  陆成泽的心却一点一点的沉寂,再如何强迫自己,脸上都挂不上半点笑意。

  很快陆成泽便走到了囚凤台门口。他仰头看着上面的匾额,当年的‘凤泽宫’三字犹在眼前,但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已进入院中,陆成泽看到与往日全然不同的小院,震惊不已。

  白玉为山珍宝为石,整个小院富丽堂皇美的恍若天宫。

  刚走入几步,便听到了屋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原本牵着陆成泽手的萧毅瑾当即松开快步向前,嘴中还小声嘟哝着:“怎么嗓子都哭哑了,伺候的人是死的吗?”

  接着便立即走入屋内,将陆成泽抛在身后。

  陆成泽仰着头,看着面前的三层小楼,黝黑的门扉宛若巨兽张开的大口,让他胆怯得想要逃离,却又不得不一步一步靠近。

  陆成泽站在门口,始终没有胆子踏进屋子里,他看着屋子里的萧毅瑾熟练的将手中的婴儿抱起,婴儿的哭声慢慢停住,他躺在萧毅瑾的臂弯间,眨着黑水晶一般纯洁透彻的眼眸看着萧毅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