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月光成亲后,小狼狗竟变渣攻/下堂男妻 第42章

作者:折梅西洲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虐恋情深 古代架空

  齐老爷哪里买她的账,一脚将她踢倒在地上,“贱婢,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这时出去找齐鹤唳的小厮一头是汗地跑了回来,碧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揪着他的衣服问:“二少爷呢?他回来了没有!”

  “二少爷不在军营里,说是用过午饭就走了!”

  碧烟的双眼瞬间暗淡下去,她回头看见那大夫走进挽云轩中,只觉得日月无光、天塌地陷!

第63章 同谋共犯

  瘦猴儿端着饭菜坐在齐鹤唳旁边, 上下看了他几眼,“啧”了一声道:“小齐,以前只道你性子闷, 没想到你真是个冷面冷心冷情的人...”

  “怎么说话呢?”老李瞪了瘦猴儿一眼,“发不下饷银的时候, 小齐自己掏腰包补贴兄弟们, 你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他对兄弟们是没话说,可是对小肖大夫也太无情了!”瘦猴儿愤愤不平地说:“他从你家搬出来之后, 你去看过他几次?他可是救了你的命!小肖大夫嘴上不说, 但我知道他心里很想你去看看他, 他今儿见又是我去,失望得不得了... ...我还见到过他抓着你送他的发簪偷偷地在哭, 好可怜见的!”

  张哥素来心直口快,忍不住道:“我说猴儿,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大家都看出来你喜欢小肖大夫, 小齐这是够兄弟,把小肖大夫主动让给你,你怎么不领情, 反倒骂他?”

  “谁要他让?小肖大夫难道是物件吗!”瘦猴儿没想到张哥直接捅破了他的心思,令他从道德高点上直接跌了下来,他本想为心上人打抱不平, 却闹了个大没脸, “我也没想和小肖怎么样, 不过是想他开心罢了...小齐现在这样,不是忘恩负义吗?”

  齐鹤唳放下筷子道:“没什么让不让的,你对他有意,自然该多看顾些, 我已和他说的清楚明白,再天天去看他岂不是徒惹误会吗?”

  “那你也该慢慢来,给他个适应的时间,他一个人在京城孤苦无依,想要人关爱照顾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瘦猴儿根本听不进去,他想到肖华早上哭着和他说的那些糟心事,就觉得满腔怒气、五内如焚,“你夫郎诬陷他偷东西,又因为一碗面条被你从府里赶出来,他已经够难堪的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不过是因为嫉妒罢了!”

  “你眼瞎吗?什么诬陷、什么嫉妒,纯属无稽之谈!”齐鹤唳也来了火气,冷声道:“很多事我没点破没追查已经是顾着脸面、承着恩情,你还要我怎么样?”

  瘦猴儿也较上了劲,“你既然不否认他对你有恩,那么一会儿你就跟我去看他,否则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看不起你!”

  齐鹤唳抿着嘴不松口,老李忙打圆场:“兄弟之间,何必闹成这样?去一次就去一次...”他安抚地拍了拍齐鹤唳肩膀,“瘦猴儿也在,能出什么事?避嫌也不用这样,小肖毕竟于你有恩,只当会会朋友,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何至如此?”

  齐鹤唳心里虽不甘愿,但去看看肖华和与兄弟闹掰的矛盾相比,似乎确实只是一件“小事”,他也不愿被人指着鼻子骂忘恩负义,最后到底点了头,却哪想到这件“小事”这会成为他平生最后悔、最悲痛的事——他不想辜负兄弟的情谊、救命的恩情,却辜负了最爱的江梦枕和他们的孩子——直到那时候齐鹤唳才意识到,一个人是不可能对得起所有人的,他必须做出选择、也必须背负起责任甚至骂名,才能保护住他最想保护的人。

  人生于世,太容易被乱花迷眼、被许许多多的东西裹挟绑架,担当与决断并不一定都是正向的,要担起好的、更要担得起坏的,太多暧昧是由“小事”累积起来的,太多遗憾是因为得过且过或是留着面子不去戳破,最终祸起萧墙、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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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水一盆盆地往外端,碧烟想冲进屋去阻止大夫,却被齐老爷的小厮死死摁在地上,她不知道一个人有多少血可以流,只知道自己的眼泪都快淌干了。

  江梦枕一开始还在痛叫,如今已许久没了声息,孩子的哭声始终也没有响起来,齐老爷早等得不耐烦,天擦黑的时候,大夫满手是血的走出来,喘息着说:“没办法了,一直生不下来,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

  “不中用的东西!”齐老爷甩袖而去,一行人呼啦啦离开了挽云轩,根本不顾江梦枕的死活,碧烟终于被人放开,她踉踉跄跄地冲进产房里,几乎被扑鼻的血腥味儿撞倒!只见江梦枕面如金纸地躺在床上,并没有昏阙过去,他半睁着眼睛、薄薄的眼皮似乎撑不起浓密濡湿的睫毛,已是进气少出气多,大夫给他灌了参汤、含了参片,生怕他晕过去无法自己用力,让他一直清醒地受着巨痛折磨。

  “公子!”碧烟大叫着扑在他床前,以为干了的眼泪又淌下来。

  “孩子...”江梦枕的眼角也坠下一行泪,他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暗,眼珠儿微微动了动,这已快要耗尽他最后的气力,他没看见自己想见的人,只有再勉强动着毫无血色的嘴唇问:“鸣哥儿呢?”

  碧烟说不出话,只有一个劲儿的痛哭,大夫已经在收拾医箱、就要离开,绛香拦住他哀求道:“大夫,你发发慈悲,想办法救救我们公子吧!”

  大夫连连摆手,“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他的命已没了大半,我不是阎罗王、实在回天乏术了,告辞告辞。”

  大夫一走,煮水端盆的小丫鬟们也都退了出去,忙碌混乱的屋里突然静下来,江梦枕被扔在床上等死,偌大的齐府连个来看看他的人都没有。死气与黑暗渐渐地笼罩了这一方天地,婆子们干脆忘了点灯,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只有碧烟断续的哭声偶尔响起来,更为此情此景增加许多悲凉。

  “碧烟姐姐,”绛香犹犹豫豫地低声说:“我可能知道二少爷在哪儿...”

  碧烟倏然抬起头,咬着牙道:“你干嘛不早说?他在哪儿!”

  “我也不确定,只是早上听见外头有人传话,说是肖小公子那边请二少爷过去一趟...”绛香也开始掉眼泪,“当着公子的面儿,二少爷当时并没答应,所以刚才我也没想到这里,但是、但是...”

  绛香呜咽着捂住嘴,心里极其为江梦枕不值,碧烟恍恍惚惚地站起身来,她不知道该不该盼望能在肖华那里找到齐鹤唳,也不知道从肖华那里回来的齐鹤唳会是江梦枕救命的希望还是催命的符咒。

  碧烟摇摇晃晃地跑到门口,“套车...”

  门房收了齐雀巧的钱,瞥了她一眼道:“没车。”

  “府里有两辆车,一辆是专供我们公子用的、是我们自己花钱养着的车马,你告诉我没车?!”

  “你们的车送刚才大夫去了。”

  “那齐家的车呢?”

  “大小姐那里也有大夫要送,你用了、人家用什么?”

  碧烟今天已看尽了人情冷暖,她抬头看了看齐府的金字牌匾,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挽起裙子拼着一口气跑进了街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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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外响起拍门声,肖华笑道:“估计是瘦猴儿哥买烤鸡和好酒回来了!齐哥哥用过晚饭再走吧,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齐鹤唳看了看天色,他早就想走却被生生拖到了现在,他跟在肖华身后往门口走,“我和瘦猴儿说一声,这就回去了。”

  “那我可不答应,你怎么就不能多陪陪我?”肖华一边说一边打开院门,门口站的却不是瘦猴儿,而是发鬓松散、狼狈不堪的碧烟!

  “好个奸夫淫/妇!”碧烟一眼就看到了肖华身后的齐鹤唳,她抡圆胳膊狠狠给了肖华一个嘴巴,又像扑过去揪住齐鹤唳的衣襟,疯了似的嘶吼:“你真的在这儿!你混蛋!怎么对得起我们公子!你怎么对得起他!”

  肖华捂着脸泫然欲泣,他见齐鹤唳全然愣住,主动道:“碧烟姐姐,你误会了,我和齐哥哥没什么的...”

  “我呸我呸!你恶心谁?你们还想恶心谁?!你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吗!”碧烟根本听不得他说话,她扯着自己头发大叫了一声,只觉得满腔的愤恨恚怒、如火般灼烧着神经体肤,“齐鹤唳,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男人?你也算个男人!你就在这儿陪着这个贱人吧,永远都别回去,反正你回去也见不到公子了...你永远也别后悔!”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回去也见不到他了?”齐鹤唳的心狂跳起来,他意识到碧烟的不对劲儿,家里必然出了事,“梦枕怎么了?他是不是磕到碰到了!”

  “磕到碰到?”碧烟大笑起来,边哭边笑地说:“你关心吗?你关心的话为什么在这儿!我告诉你吧,云团死了、孩子死了、公子也要死了,你还只顾着偷情幽会!也是呢,你把他光明正大地娶回去,就又有一个二少夫人了,公子又算什么呢?”

  “你胡说什么!”

  齐鹤唳毛发悚然,他不愿相信地拨开碧烟往外走,浑身发冷地去解栓在树上的马缰,瘦猴儿这时提着吃食回来,见他要走,忙拉住他道:“用过晚饭再走,是不是兄弟?”

  齐鹤唳盯了他一眼,瘦猴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放手退步,恍惚间觉得他的瞳孔都变成了血红色,跟要吃人似的恐怖,等瘦猴儿回过神来,齐鹤唳已骑马绝尘而去。

  齐鹤唳脑中一片混乱,他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只一个下午便天翻地覆?他在打马狂奔时,故意用马鞭抽在自己大腿上,清晰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难道是碧烟发了癫?还是江梦枕想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其实人生中的很多巧合,都是某种必然,齐鹤唳冲进漆黑的挽云轩中,他闻见屋里浓重的血腥味儿,在战场上都没打过哆嗦的人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双腿发软,他有些不敢走进去,所有的事都充满了不真实的虚幻感,他根本无法面对乍然失去江梦枕的可能。

  黑暗中火光一闪,一根蜡烛被人点亮,“二少爷回来了,”绛香站在烛光后幽幽地说:“过去看看吧,公子一直等着您呢... ..”

  齐鹤唳听见自己的牙关因为发抖“咯咯”作响,“为什么只有你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其他人呢?”

  “您自己都不在,还指望谁在呢?老爷、太太、大小姐、还是姨娘?”绛香平静道:“有的来过,后来走了,有的根本没露过面。”

  齐鹤唳用双手抱住脑袋,他觉得喘不过气来、觉得自己真该被千刀万剐!他早就知道齐家人的薄情寡义,他们对他尚无亲情可言,对江梦枕只会变本加厉地释放恶意,他的夫郎是被那样金尊玉贵的侯门公子,自从嫁给他这个庶子后却处处低人一头,让人作践到生死都无人过问的地步。

  身上的骨头像是被人一寸寸地全部敲断,齐鹤唳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他摇晃了一下、直接跌扑在地上,他把嘴唇咬出了血,极其狼狈地爬到了江梦枕的床边。床上的身影肚腹隆起,剪影仿佛还是他早上离开时的模样,彼时心里荡漾的柔情全冻成了冰坨,齐鹤唳跪在床畔、摸到江梦枕苍白冰冷的手,自己的肺腑随之凉了个透,江梦枕半闭着眼睛,散乱的头发被疼痛的冷汗与哭不出声的泪粘在脸上,嘴唇干裂发白、脸色青暗灰败,他盖在被子下的腰腹上青紫一片、多处淤血,那是大夫粗暴地推搡婴儿留下的伤痕。

  “梦哥哥...”齐鹤唳的心跳都停了,他想起自己攀在墙头初次见到江梦枕的场景,他曾经是春天里最美的梦,现在却是一缕马上就要消散的魂,身形怪异、容颜萎败,宛如零落成泥的名花,被污泥裹了一身,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能保有。

  所有人都是同谋、都是共犯,齐家人、肖华、包括齐鹤唳自己,齐鹤唳怪不得了别人,因为他是最可恶的罪魁祸首,是他们联手把江梦枕推进了泥里!

  齐鹤唳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在了这里,他的魂魄飘出了躯壳,在高处鄙夷地俯视着他自己,厉声地喝问:“你就是这样爱他的?!你就是这样对他好的?!一次次的许诺、一次次的辜负,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嫁给你这个孬种混蛋!”

  江梦枕极慢地睁开眼睛,他眼前发黑,已经看不清齐鹤唳的模样,但他知道床边的人是他的丈夫。绛香和碧烟说话的时候以为他听不见,其实江梦枕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他还能问出此生最后一句话,江梦枕想知道自己走到这般田地究竟值不值得。

  “...你...”江梦枕慢慢积蓄着气力,如呕出心头之血般将一个个字吐出口唇:“...去...哪...了?”

  齐鹤唳终于知道世上还有比死更痛苦的滋味,他听见江梦枕的气若游丝的问话,霎时间如同坠入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的无间地狱里、生不如死。他无法回答,道歉与解释在生死面前都显得那么浅薄可笑,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齐鹤唳黑漆漆的眼睛里不停地涌出来,溅落在江梦枕失去颜色的面庞上。

  江梦枕没有等到一个回答,他心里明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泪滴也滚落下来——一个孩子、三载姻缘,他们混在一起的最终只有眼泪而已。一声轻叹飘散在挽云轩中,江梦枕押上了一身孤注,到头来只给自己剩下了这声轻飘飘的叹息。

第64章 后悔莫及

  这一口气溢出嘴唇, 江梦枕的心气儿便已散了,他梗着脖子急喘了一声,头一歪再也支持不住地昏厥过去, 齐鹤唳见状,骇得心跳都要停了, 大叫道:“快去请大夫...快叫大夫过来!”

  “大夫说, 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绛香冷笑着说:“二少爷, 你看这阖府上下, 有几个人在乎公子的命呢?你不如让他就此去了, 胜过继续在这里受苦。”

  “不成...该死的是他们,凭什么、凭什么要梦哥哥把命赔进这个吃人的地方!”齐鹤唳抖着手把江梦枕用被子裹起来, 抱起他强撑着一口气往外闯,“去套车、马上去武阳伯府,那个孙大夫会有办法的...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二少爷, 实在不巧,”门房瑟缩地咽着唾沫,“车都占着呢...”

  齐鹤唳猛地回头, 眼睛在黑夜里像是两团燃烧的火,“你再说一次?!”

  “大小姐说...”

  “秦戈吴钩,去把马车拉过来, 谁敢拦着给我往死里打!”齐鹤唳紧紧抱着怀里呼吸微弱的夫郎, 恨得嘴里全是血腥味儿, “你们都给我等着... ...你去告诉齐雀巧,她的孩子要是能平安地生下来,我就把头拧下来给她儿子当球踢!”

  “二少爷快上车!”

  秦戈和吴钩赶来了马车,俩人脸上都挂了点彩, 马车急驰至武阳伯府,齐鹤唳抱着江梦枕跌跌撞撞地冲进府里,武溪春和孙大夫都吓了一跳。孙大夫一看江梦枕的状况,脸色立刻凝重起来,“怎么弄成这样了?”他忙从医箱里取出一颗丹药塞进江梦枕嘴里,摁着他青紫发硬的肚腹道:“他的血都要流光了,直接送到棺材铺去,恐怕还快些!”

  “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夫郎!”齐鹤唳想也没想,直接跪在地上,“他说过你的医术很好,你一定要救救他!”

  “这到底怎么回事?才七个月,就怎么突然早产了?”武溪春见好友生死不明,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你怎么才把他送来?为什么不早来请孙大夫!”

  齐鹤唳垂头道:“我...我没在家,府里的人全都指望不上。”

  “你没在家?那你在哪儿?在军营吗?就算是在军营,来回骑马一个时辰足矣,那不至于拖到现在!”

  “我...我...”齐鹤唳觉得每说出一个字,就像一枚钉子把他钉在了负心的耻辱柱上,“我在一个...朋友...那里。”

  “一个朋友?”武溪春的声音一顿,而后脸色大变地高声问:“是不是肖华!你说是不是!”

  齐鹤唳没想到他竟然知道、极其诧异地看他一眼,武溪春突然泪流满面,崩溃般的叫道:“凭什么?你们到底喜欢那些人什么!梦枕哪里做得不好?他哪里比不上那个肖华?他还能给你生孩子... ...朋友、恩人、自小的情谊,你们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借口?!”

  “别吵了!”孙大夫一个头两个大,“齐二少爷,请你都出去,武公子让人去烧开水,要不然你们就直接去买棺材!”

  齐鹤唳急急地问:“孙大夫,梦枕会没事的,对吗?”

  “我不知道,你出去,否则我就不治了!”

  武溪春把齐鹤唳从房间里死命推了出去,他在关门前抹了抹脸上的泪,深吸了一口气道:“齐二少爷,你是一个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那个肖华比不上梦枕的一根头发,你一定会后悔的...”

  齐鹤唳已经在后悔,他后悔和江梦枕吵架而去投军、后悔把肖华带回府里、后悔幼稚的斗气、后悔今天的妥协,而他最后悔的是自不量力地求娶江梦枕,把他那样一个金玉般的人拖进齐家这个乌糟的泥潭里——他娶到江梦枕,无异于匹夫怀璧!齐鹤唳根本无力保护这块美玉,只能任由他被风刀霜剑侵袭逼迫,落得个玉碎人亡的下场——他确实是不配拥有江梦枕的,在齐家他尚且无力为夫郎撑起一片天,更不要说在别处为他遮风挡雨、排忧解难,江梦枕嫁给他这些年得到了什么?只有难堪罢了、只有伤心罢了。

  他从十二岁开始喜欢江梦枕,自以为将一颗真心全都放在了他身上,但就连这颗心其实也是无人知晓的,他从未正式地向江梦枕剖白过暗藏的曲折心思,还故意把肖华扯进他们之间,连这仅有的真心都被玷污了去。他一直喜欢着江梦枕的心,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而可笑的是齐鹤唳竟还为此愤愤不平,因为江梦枕没有用同样的真心来爱他——他又有什么地方值得江梦枕来爱?!

  齐鹤唳捂着脸颓然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素来像长/枪一样笔直的肩背垮了下去,他终于发觉自己大错特错,江梦枕最后的那声叹息、武溪春脱口说出的姓名,都是他伤害了所爱之人的铁证。齐鹤唳达到了他带肖华回来的目的,江梦枕确实在为他痛苦、为他嫉妒,但是齐鹤唳却再也得意不起来,他只想以头抢地,不知如何才能赎罪、才能减轻江梦枕受到的煎熬和苦楚。是他的偏执给江梦枕带来了一场无妄之灾,就算他现在把心掏出来,江梦枕也不会再相信了,他的背叛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他的背叛被所有人塑造了出来,齐鹤唳依然无可辩驳,因为罪魁还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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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枕的状况怎么样?”武溪春亲手端着热水守在床边,脸上的泪一直没有干,他在为江梦枕哭泣的同时也在为自己流泪,无论怎样的才貌在贪得易变的人心面前都不堪一击,像他们这样的人自幼什么也不缺,所求的不过是一颗真心罢了,可在这污浊混乱的红尘里,求一颗不变的真心何其地难!

  “你先去把眼泪擦一擦,我已号过脉,没有想的那么糟,他只是气血太虚,”孙大夫用金针刺入江梦枕身上的几处大穴,“血很快就能止住,幸而胎儿始终没有入盆,否则孩子出了产道,若无金针锁穴止血,他必然会血崩,神仙也难救了。”

  “那孩子现在...”

  “是个死胎,孩子早已不在了,却仍救了他爹爹一命,”孙大夫指着江梦枕腰腹上的手印说:“这庸医已用了蛮力,可孩子就是不下来,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许冥冥之中江公子命不该绝,也许是这孩子懂事,以此报答孕育之恩...”

  武溪春鼻子一酸,哭得更是厉害,“梦枕对这孩子分外看重,想来孩子也能感受得到,虽然到底有缘无份,但他们都尽了自己的心,也不算白受了一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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