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复国有望了 第6章

作者:万宝乔 标签: 古代架空

第8章

  秦知亦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客栈。

  越是靠近,越是心惊。

  木头被烧的劈里啪啦直作响,火舌翻卷汹涌,几乎要吞噬掉整个屋顶。

  客栈下头的空地上或站或躺,挤着不少人,其中不乏捂着腿脚手臂,面色痛苦的伤者,看样子都是火起之时,被逼无奈从楼上跳下来逃生的。

  秦知亦的眼睛迅速的在这群人里搜寻了一圈儿,没看到乐之俞的身影,倒是碰见了乐之俞的那两个跟班,苏一和苏二。

  晚饭之时,他曾经见过这两人,当时他们看向自己时那兴奋探究到快要掩饰不住的眼神给他留下过很深的印象。

  虽然乐之俞只说他们是书童而已,可秦知亦多年习武,哪里看不出这两人体态健硕,步伐沉稳,明显都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像乐之俞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出门,带两个会武的随从也属平常,不说实话可能是因为对陌生人有防备心,算不得什么蹊跷事,他也没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遇到这般危险的情况,这两人却是抱着手臂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热闹,仿佛一点也不为主人着急似的,如此举止,不是正常人所为。

  “你怎么自己在这儿?”

  待见到秦知亦孤身一人从别处过来,他们才终于是面色骤变,瞪大了眼睛把秦知亦前后左右都看了个遍。

  “我家公子呢?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秦知亦听了这话就知道乐之俞并未脱困,他压下心中疑团,冷冷瞥了眼二人,并未多发一言,直接脱了身上外裳,在客栈外那口蓄满了雨水的大缸里浸湿,提起来将自己兜头罩住,足尖点地,轻踏缸沿,借力跃身而起,直接冲入了二楼乐之俞所在的房间窗户,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的让人以为是眼花。

  “我们也快去帮忙吧!”苏一急着喊了句,闷头就要跟着往里冲。

  “等等!”苏二一把拉住他。

  “火太大了,已经把一楼的路给封死了,我们又不像宁远承有那样的好身手,根本上不去的!”

  “怎么会这样?”

  苏一慌乱的整张脸都皱成了一个苦瓜。

  “你不是说这是少主的苦肉计吗?就跟那蛇一样,是让宁远承有英雄救美的机会,少主也正好以报恩为名缠住他,可这火起的时候,姓宁的怎么不在啊?苦肉计变独角戏,搞不好咱们少主的命也要给搭进去了!”

  “我哪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二也是皱紧了眉头,口气沉重。

  “看火势确实是从二楼那边起来的,我以为有宁远承在,就算不是少主的计策,只是个意外,他也肯定会平安无事的,谁晓得宁远承半夜一个人鬼鬼祟祟干什么去了,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求老天保佑少主能顺利脱险吧,要不然,咱俩只能以死谢罪了······”

  他们两人在外头六神无主,焦躁不安,顺利进到房间里头的秦知亦心情也并不轻松。

  烈焰伴着浓烟扑面而来,带着滚烫的热浪,几乎要将人灼烧殆尽,眼睛也被熏出了泪水,视线一片模糊,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他只能依靠着记忆往床边跑过去,不时有烧断的房梁木头从顶上掉下来,险些都要将他砸中。

  万幸的是,火势是从门口烧起的,而乐之俞躺着的那张床却在最里面。

  这屋子虽然简陋,但好歹还算宽敞。

  秦知亦终于在浓雾里发现乐之俞时,他还没有引火上身,只是床帘已经被点燃,火焰炙烤之下,他白皙的脸已然通红一片,额头鼻尖全是飞落的黑灰,手指无意识的紧抓着身下的褥子,仿若是在做噩梦一样急促的喘息着,想醒却又醒不过来。

  也不知他在这里熬了多久,该有多难受。

  俯身解了他的睡穴后,秦知亦将身上那件湿衣脱下,把乐之俞全身罩住,一把抱了起来。

  乐之俞乍然从昏睡中醒过来,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只觉得脸上身上热的厉害,嗓子也干涩的不像话,被烟雾呛的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一边咳一边还要艰难的自言自语。

  “我······咳咳,梦见有火,怎么还真,真的失火了,咳,这,这算梦想成真吗?那我,我做了那么多皇帝梦,怎么,没,没成真······”

  秦知亦的注意力全在避开屋内的火势上,并没听清乐之俞颠三倒四的小声言语,只当他脑子还未清醒在念叨胡话,用力的将他往怀里紧了紧,加快速度往窗户那边冲过去。

  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乐之俞忽然间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乌黑的眼珠子惊慌失措的乱转,要往屋子里看,声音加大了几分。

  “秦哥哥呢?秦哥哥还在里面,我,我得去救他!”

  秦知亦的心头猛然一震。

  乐之俞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纯粹,没有半分作伪,在这样危急时刻,连意识都不清楚,却还能记挂着他吗?

  “我在这儿。”

  这大概是秦知亦这辈子说过的最柔和的一句话了,他手指扣紧,把想要挣扎乱动的乐之俞牢牢的禁锢在了怀中,从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寻了处缝隙,纵身一跃而下。

  “公子!”

  在楼下等的望眼欲穿的苏一苏二见状慌忙迎了过来,知道乐之俞还活着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在看见他灰头土脸,咳个不停的狼狈样时,又心疼担忧的几乎要落下泪来,伸手就要从秦知亦的怀里把他接过来好好的安慰照顾。

  然而他们却是扑了个空。

  秦知亦只让他们看了一眼后,不作任何停留,直接抱着乐之俞后退几步,提气迎风而起,足不沾尘,转眼间便已经掠至了山边远处。

  苏一几乎是看傻了眼。

  方才秦知亦跃上二楼时,还可以当作他是练了些飞檐走壁的功夫,可这会子无墙无壁,毫无借力之处,他竟然也能凌空远行?莫不是神仙下凡吧!

  “什么神仙下凡?”

  苏二见他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嫌弃的撇了下嘴。

  “在江湖上那叫轻功,要运深厚内力才行,一般人可是练不成的。”

  苏一依旧望着秦知亦消失的方向,口气仰慕敬佩不已。

  “我知道有这门功夫,可从来也没真正见过,没想到宁远承年纪轻轻就连这个都会了,简直能称的上是英雄豪杰啊!”

  “的确是英雄豪杰。”

  苏二难得的赞同了自家大哥一回,又悠悠拉长了声音,望空兴叹了句。

  “可惜自古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呀。”

  “啥?”

  苏一怔了下,又急的拍了下大腿。

  “哎呀,他把少主给带到哪儿去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快去山那边找找吧······”

  “别着急,慢慢找就行。”

  苏二冲他挑了下眉毛,一脸的意味深长。

  “咱们可别坏了少主的好事啊。”

第9章

  尽管对苏一苏二心存疑虑戒备,但秦知亦独自带走乐之俞,倒并不是故意要甩开他们。

  乐之俞被浓烟熏的太久,黑灰粉尘怕是早已入喉沁肺,若不尽快灌水催吐,他就会咳嗽的越来越厉害,直到最后引起高热昏厥,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而客栈附近并没有干净的水源,空气里也全是挥之不去的肮脏尘灰,这种环境与乐之俞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是雪上加霜,必须尽快远离。

  他在来见阿元的路上,曾发现林间有一废弃的破败小木棚,应该是猎人打猎时用作歇脚的地方,离着不远便是一条河,取水也方便,正适合在这儿救治乐之俞。

  “别,别走!”

  秦知亦进到木棚里,刚打算把乐之俞先放下,原本还晕晕乎乎的乐之俞觉察到他的动作,却像是猛然惊醒一般,双手抱紧了他的脖子,死都不愿放开。

  “有火!好大的火!我会被烧死的······”

  他的脸颊埋在秦知亦的颈窝里,柔软却滚烫,发丝在秦知亦的下颌处轻轻蹭着,带来酥酥麻麻微痒的触感,让人忍不住都有些心神不定起来。

  两个人离的是如此的近,近到连呼吸都纠缠成一团。

  秦知亦的喉结微微的动了动。

  乐之俞像只受了惊吓的幼兽,整个人都跟没了骨头似的,软绵绵的直往他身上贴,嘴唇不经意间擦过了他颈侧的皮肤,激起一片微润的湿意。

  并不喜欢与别人有这样亲密接触的秦知亦,却不知为什么没有推开乐之俞,他只是身形僵硬了片刻,就抱着乐之俞站了起来,抬脚往棚外走。

  “你,你要去哪儿?”

  乐之俞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焦急的直喊。

  “不许去!外面有火!会烧死你的!我不要你死,不要,咳咳······”

  他的嗓子本就被熏的暗哑难受,这样情急之下的大喊更是让情况愈发的恶劣,一时之间,咳的翻江倒海,连眼泪都冒了出来,糊着脸上的黑灰,把秦知亦雪白的里衣都沾染成乌七八糟的一片。

  秦知亦没学过如何哄人,面对乐之俞的胡搅蛮缠他虽然并不厌烦,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是尽量耐心的解释,语调也更加的柔和了些。

  “这里没有火,已经安全了,我现在是要带你去河边清洗一下,你不用怕。”

  他的话像是什么灵丹妙药似的,乐之俞听了立刻就不闹了,乖乖的缩在他怀里,连咳嗽都极力的忍着,手指摩挲着秦知亦胸前被弄脏的衣裳,惴惴不安的小声道歉。

  “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

  秦知亦飞快又简短的回答了他,眼睛却有些不自然的挪开来。

  是自己点了他的睡穴,连累他被烟熏火燎的受罪,又哪能坦然自若的接受他的歉意。

  可蒙在鼓里的乐之俞并不知道内情,他只将秦知亦的寡言当成了不悦,越发的忐忑起来,再不敢耍其他的小花招,老老实实的配合秦知亦,在河边让他喝水就喝水,让他吐出来就吐出来,听话地如同一只小绵羊。

  “可以了吗?”

  乐之俞从河岸边回过头来,额前散落着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还在往下滴着水,一路顺着脖颈滑落到了领口,那双潋滟生波的桃花眼盈着些许泪花儿,晶晶亮亮的,美好的似天边闪烁的星星,不藏一丝俗世的阴暗和污垢。

  秦知亦见惯了脏心烂肺的事儿,见多了虚伪无耻的嘴脸,可唯独没见过这样一双至纯至真的眼眸。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从见到乐之俞第一面起,明知事有蹊跷,却依旧会为乐之俞一再破例,容许了他的擅自接近。

  如果乐之俞真是肃王的逃婚对象,秦知亦倒是可以理解他那个浪荡又花心的混账弟弟,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神魂颠倒,敢冒大不韪也要娶他做侧妃。

  这样美丽又纯粹的人,本就是稀世难得的珍宝,可遇而不可求。

  “可以了。”

  秦知亦垂眼,并未将自己内心复杂异样的情绪流落半分,他伸手扶住乐之俞的细腰,又把他抱了起来,重新带回了木棚。

  此时还是深夜,风从木棚粗陋的缝隙里吹进来,分外的寒凉。

  乐之俞头发未干,身上衣裳也浸了河水,被风一吹,冷的直打寒颤。

  他很想再次一头钻进秦知亦的怀抱里去,这回倒不是为了色诱,是真的想取暖。

  可刚才他克服了自己的羞耻心,下了那么大的功夫,撒娇卖痴,肌肤相亲,能想的出来的手段全用上了,秦知亦还是一副平平静静不为所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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