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猫团
“皇兄,这就是臣弟提到的那两名西狄舞姬,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姐姐擅旋舞,妹妹擅琵琶。”魏王满意地欣赏着,一边跟摄政王介绍,一边看舞姬旋着腰肢、拨着琵琶,越跳越近。
水雾似的薄纱卷起阵阵香风,馥郁甜美,碧蓝色瞳眸眼波缱绻,更是让人心神荡漾。
摄政王饮了几口酒,兴致盎然地置下酒杯,噙着笑问旋至身前的舞姬:“叫什么名字?”
舞姬停下了舞步,袅娜着身子上前,拉过姐妹的手朝裴钧盈盈一屈:“见过殿下。婢名如月,小妹如星。”
“这蓝瞳确实美-妙,孤甚是欢喜,只可惜你们是魏王的人,难以日日相见。”摄政王含笑道。
舞姬心下一喜,想着也许今晚便能上得了这位摄政王的床榻。她们现在是魏王的人不要紧,马上就可以成为摄政王的人了。
脸上红羞未褪,又听上头的人淡淡地吩咐道:“把她眼睛给孤挖了。”
如月大惊:“你——”
下一刹,只听一声惨叫,一把匕首就刺入了如月的眼眶!
扑通一声,一枚血淋淋的东西就落入了摄政王先前饮酒的酒杯。
纪疏闲抽出匕首,捡起如月身上的薄纱抹了一把,重新插回腰间。
裴钧屈指弹了弹杯壁,里头可怖的东西跳了一跳,他满意地挑起眉梢:“如此不就能日日相见了吗?你说呢,如、如……如什么来着?”视线游走了一圈,“听说你纤纤素手,善弹琵琶。”
另一名舞姬如星的脸色瞬间煞白,僵硬地望着瘫倒在地上的如月。
挖眼珠时溅出的血迸在了魏王脸上,他哪里近距离见过这场面,更不明白两名舞姬到底哪里触怒了裴钧,他顾不得还在地上狰狞扭动的如月,吓得立刻跪倒在地。
如月捂着眼眶,鲜血汩汩地流下台阶。
宴会霎时落针可闻,先前还指着自家姑娘能攀上摄政王的那些贵戚,如今也都火速打消了这个心思,缩着脑袋窝在座位上,不敢吱声。
这谁还敢给他送女子?
今儿个送了,明儿个被他一个不高兴剁成肢块肉酱,回头连累整个家族!
如星终于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她明白过来,裴钧压根没有召幸她们姐妹的意思,立刻张口破骂道:“你这个畜生!禽兽!你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必不得好死!我和姐姐化作厉鬼也……”
扑通又一声。
一双凝脂玉手摔落在猩红的地毯上。
“可惜了这一盅好酒。”裴钧唇畔抿笑,“诸位怎的都停了,来来,继续奏乐,一起举杯。”
魏王面色死白,几乎要吓晕过去了,他强撑着恶心,赶紧叫人把那盛了眼球的杯子也撤下去,又跪着上前,亲手奉上了干净的酒盏。
又好一会,裴钧才似注意到一旁的魏王。
“六弟,你衣袍脏了。”
魏王低头一看,袍角沾上了好大一片血迹,他顿觉晦气,连连告罪,哪里还敢继续碍裴钧的眼睛:“臣臣臣弟这就去更衣,臣弟先失陪……”
说完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纪疏闲与摄政王对视了一眼,随即唤了两名雁翎卫,有条不紊地将台阶上的两具尸体拖走。宁喜垂着眼,安排几人轻手轻脚地将那块染血的地毯给换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宴席上又是轻歌曼舞,看不出方才这里才出过两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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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疏闲命人将两名舞姬的尸首抬出琼英苑,以帕掩鼻,用刀背挑开了二人的衣襟,两名雁翎卫随即上前查看。两人腰扣内都暗藏了毒粉,翻开了尸首的背面,更在后肩处发现了一枚淡绯色的印记。
一般的歌女舞姬爱惜自己的肌肤还来不及,恩客们就喜欢她们肤若凝脂,又怎会在肩后刺青。
这两人身份果然并不寻常。
纪疏闲看了一眼,心下了然,便叫他们将尸体处理了。
正要回去复命,眺见远处水廊下隐隐绰绰两道人影,一道素衣纤瘦,一道高大,两人似有龃龉,拉拉扯扯地往暗处走。高大的那个手里还提着酒壶。
瞧方向,是往假山去的。
约莫是趁机偷-欢的野鸳鸯。
男子揪扯这女子的衣裳,还频频朝那女子身上贴靠,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纪疏闲讥讽道:“胆子忒大,偷到摄政王府里来。”
今夜的摄政王府并不平静,但他身有要务,管不得这两个伤风败俗的玩意,待会若乱起来,这对野鸳鸯还有没有机会继续逍遥,得看命。
误伤死了,也怪不得别人。
正要转身离去,忽的见那要去更衣的魏王抄了近路,也正往那走。
魏王提着灯,带了个侍从,若真要继续走下去,势必两路人马要撞在一起。今夜能来赴宴的的,家世都贵不可言,想必那男子也是哪家的小世子小郡王,到时候闹了不好看,不知该怎么收场?
纪疏闲一阵好笑,心想今晚的摄政王府也太热闹了一点。
想着也是个乐子,回去能学给摄政王听,就不由多看了片刻。只见魏王也急匆匆经过假山下,手里的灯被风一卷,乍然一亮。
那素衣人衣衫微乱,长发倾泻,还来不及被男子拽进假山底下的石洞里,就直愣愣被魏王的人给照了个正着。
灯火底下,映亮了一张雪白漂亮,比什么舞姬都要惊艳万分的脸。
纪疏闲鄙夷地暗暗一瞥,霍然面色微变。
下一秒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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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宁喜公公:摄政王怎么这么能抬杠?
摄政王:要是你好端端那么大一个老婆不在,你不抬杠?
纪指挥使:报——摄政王!臣发现您老婆正在外头假山跟人偷情!
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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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平安侯府仆役没几个,还都是些老弱病残,直到谢晏走出岁平街时,府上也没人发现他。
因下了小雨,街上行人稀少,往日沿街摆贩的担郎也都怕货物被雨淋湿,早早回家去了。谢晏沿着上次马车行进的路,凭着零星记忆往前走,时不时停下来听一听袖中是否还有小鸟的雏鸣。
没几步路,衣裳就都被雨水淋湿了。
他脑子乱糟糟的,头也沉,身上已经不知道是冷还是烧得热,总之不知道走了多久,雨停了,抬起头时是一个岔路口。上次马车走到这时,他打了一个盹,后面的路记不清了。
谢晏随便选了一条路,却走到不知是哪家的偏门,门前也无人把守,正在原地焦急地徘徊,恍惚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谢晏?”
谢晏回过身,一角深蓝色春衫的下摆从眼前滑过,他往上看了看,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就先看到了跟在他背后的十数个抬着箱子的健壮奴仆。
对方见他看向自己后面,神色有些紧张,怕被人发现似的猛地抓住他的手,把他从那扇偏门里推攘了进去。
紧接着那十几个奴仆也鱼贯而入,进了院后悄无声息地散去了。临走前,他从箱子里取了一坛酒挂在自己腰上,以防被人瞧见后还能以醉酒为名稍作掩饰。
待那些人散干净后,他松了口气。
他还掐着谢晏的手,见远处有仆役过来,便将谢晏往无人的亭廊底下拽,提心吊胆地刺探道:“宴会在琼英苑,你在偏门这里做什么?你一个人?”
谢晏不答,像是有些烧糊涂了。
他说着目光移到谢晏脸上,这一看,原本谨慎的神色便渐渐被惊讶取代,眼神一下子黏在了谢晏身上,一点点暧-昧起来。
这也太……冶艳了。
谢晏被淋了一路,此时脚步虚软,见廊檐外就是水池,记忆深处落水窒息的恐惧犹在,他本能地感到害怕,后背紧紧贴在柱子上。
往回抽自己手腕时,他盯着对方的脸,恍惚想起这人便是之前元宵宴时逼他吃香丸子的那个人,他气道:“不、不要你管。我要找王爷……”
亭廊下有名婢女经过,见了阴影里几乎重叠的两人,脸色一红,她认出穿深蓝色春衫的那个是来赴宴的定南侯家的公子爷,忙低头唤了声“崔世子”。
崔佑半身挡住了谢晏,那婢女只瞧见一抹白衫,未敢多停留坏贵人“好事”,匆匆小跑着离远了。
“不要我管?”那人笑了两声,一松手,谢晏就头晕着往旁边踉跄,险些栽进池子里时,就又被他一把抓住。他手指在谢晏手背上柔腻腻地滑过,“不要我管,你站得住么?”
崔佑胆子大了些,又转过头来不住地打量他,语气轻佻:“一个人偷跑出来的?你这幅样子……来的路上有多少人看见了?别是刚才就被其他男人拖进巷子里,行了好事了罢?那人猛不猛,不然你腿怎么这么软?”
“……”谢晏不是很懂,但记恨他上次捏自己的脸,塞自己丸子,便觉得他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猛地甩开他的手,垂着眼往有光亮的地方小跑了几步。
没走两步,就又被崔佑钳住。
“跑什么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你放开。”谢晏被他拽得生疼,低头咬了他手臂一口,眼睛微微的红了,“我不要你。”
崔佑吃痛,本该生气的,但看了谢晏眉梢绯红的情态,反而怔住了一瞬。他十四岁时就有大丫头教他人事,这几年也尝过了楚馆花魁的滋味,但不知怎么,今晚却觉得那些姑娘都比不上眼前这个谢晏。
以前在太学时,谢晏风头无两,剑术骑射诗赋策论样样第一,处处压他一头。
崔佑哪里服气,他谢晏不过是个别国质子,区区虚衔侯!再受-宠-,将来还不是只能混吃等死,哪里比得上他们定南侯家,确确实实握着权柄。
但他身为定南侯家的世子,难免处处被人拿来与谢晏比较,一年两年三年,越比这差距就越大。谢晏还极会讨帝后欢心,日日得赏赐不断。结果那些原本簇拥巴结着他的公子哥儿们,见风使舵,全涌到谢晏那儿去了。
他嫉妒谢晏嫉妒得咬牙切齿。
如今……
崔佑看着自己掌下这个软绵绵的连挣脱他都困难的美人,心里一阵快意:怎么以前没发觉谢晏这么好看呢?
谢晏现在这样傻,什么都分辨不了,与其让他沦为别人手下的玩物,倒不如让自己先尝一尝新鲜——这被先帝后捧在掌心的金丝雀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往前一步,谢晏就后退一步,神色紧张地看着他。
崔佑一笑,泰然自若地去摸他的脸:“你紧张什么,这是趣事。不过你若是乖乖哭着求我,哭好听些,兴许过会我便轻一些,让你也得些趣。”
谢晏低下头,避开他的手掌,形状姣好的眼睛蹙紧了。
崔佑摸了空,也不气不恼,更凑近了一些,手指捏在他的腰带上,羞辱似的慢慢摩挲着:“你穿成这样来,是不是要去勾-引裴钧的?真豁得出去啊平安侯,以前你跟裴钧那狗东西打成那样了。如今改朝换代,便想换个靠山?不过别说,你看你这幅样子,青-楼上的妓-女都没你会勾-引人。”
谢晏身子不知是冷还是臊,抖得厉害,他抿着唇也不说话。
崔佑视线在他身上游移,又讥讽道:“你说你这腰,怎么能这么细?”他做恍然大悟样,“别不是南邺欺上瞒下,送来的不是个公子,是个公主吧?过会儿可让我得好好试试,看能不能给本世子怀上个南邺龙种……”
谢晏听见“怀”这个字眼,终于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问:“这样就可以怀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