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璇玑夫人
可在溧水行宫的陛下,早就暴毙了,难不成还能演一出借尸还魂吗?
就算把皇位给了他,凭借这么长时间对他的折磨,这小东西心里不一定要怎么记恨自己了。
以后若是有大权在握那一天,他要杀了自己另寻新欢的话……
裴確眼皮跳了跳。
不能让位给他。
他看了眼怀中人的睡颜,脑海中升起一个想法。
他松开怀里的人,起身穿好衣服,离开了-
当日早朝,新帝大手一挥,说是要立后。
朝中人面面相觑。
这个把月一来,裴確尤其荒唐,司礼监那群人在民间搜罗了上百位美人,源源不断的送到了陛下榻上。
本以为新帝是这么多年宫中憋闷,才寻了这个方式找乐子的,哪想到冷不丁的,忽然就要立后了。
有大臣试探着出了列,询问着要立哪家的女儿为后,毕竟他们思来想去,这近期进宫的,倒没有家世煊赫的。
不过听说这个把月,送进宫又放出来的男男女女不少,都说陛下当初入宫的时候没净身,可他要真的是个正经男人,这么多美人儿,怎么就一碰不碰送出来了?
他们思前想后,陛下估计还是不能人道的。
怕就怕陛下要选他们的女儿为后,以陛下这种荒唐肆虐的性子,这可不就麻烦了。
谁舍得自己家娇生惯养的嫡女去做这个?
一提立谁为后,坐在龙椅上的裴確忍不住笑了笑,"诸位爱卿不是早就知道,朕在鸿宁殿金屋藏娇吗?"
诸卿闻言,这才放了下心来,口中祝贺着陛下与新后,在裴確满意的神情里散朝了。
下了朝,他马不停蹄回了鸿宁殿。
床上的人还没醒,他也不叫醒对方,脱了衣服上床,又将人抱在怀里,恋恋不舍地亲了又亲。
对方转了转身子,地上传来锁链碰撞的脆响,裴確面色一凛,坐了起来。
他从另一侧掀开被子,手掌摸着对方的脚踝,面色凝重。
锁链的这头,他已经尽量找来最柔软的缎子了,可是他的脚踝处,还是有之前留下的痕迹——
当初刚把人关起来的时候,他没想这么多,锁住他脚踝的地方是金子做的,生拉硬扯之下,留下了一圈儿青紫的痕迹,落在他柔白的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后来经历了他逃走那次,抱他回来后,又准备重新锁起来,这才发现不妥。
青紫的痕迹一圈又一圈的叠加着,纵使他已经睡着了,碰一碰也会让他紧锁眉头。
以往的那么多次,即使再疼,他也什么都不说……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才把链子这头的锁换掉了,改成了缎子做的,虚虚地缠了起来。
怕弄痛他,怕伤了他。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早在自己因为他哭心疼的时候,早在抱着他从神武门回来的时候,早在把金锁换成缎带的时候,自己就喜欢他了。
可惜,陷入仇恨,迷了双眼。
被自己不合时宜的喜欢吓到了,又办出了更多荒唐事来。
说到底,他欠他的。
不管裴府当年的案子是不是先帝授意,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又知道什么,说到底,是自己把所有的怒火都迁怒到了他身上。
他欠他的……
裴確垂着眼睛,用刀子轻轻划破缠在他脚腕处的缎带,一层一层绕开了。
慕容纾早就被他的动作惊醒了,脚踝一被松开,他就赶紧抽了回来,一双眼睛像是受惊的小鹿,乌溜溜地看着他。
他手指揪着被子,坐在床内侧,眼睛里亮晶晶的,含着期待,
"裴確,你放过我了?"
第130章 【番外】强取豪夺完结篇
裴確看见他的神情,心中止不住地发酸。
他没打算放过他。
用锁链是一时怒火之下想出来的下下策。
他也不能放过他。
他要一辈子,困住他了。
换另一种方式,永远把他困在自己身边。
裴確张开双臂,声音软了下来,"过来。"
慕容纾依旧戒备地看着他,只是抓着被子的手指,无意识地紧了紧。
裴確极有耐心地保持着那个动作,"纾儿,过来。"
"你来,我就告诉你了。"
慕容纾掀开被子,做了个起来的动作,便猛然被人撞着抱进怀里了。
裴確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沙哑,"对不起。"
慕容纾的脸贴在他胸前,因着这一声道歉,瞬间红了眼睛。
"你可以怨我,也可以恨我,但是我不会放你离开。"
裴確的手臂铁环一样的箍住他,"我会改好的,会为我之前的错误赎罪,所以,你跟着我,永远跟着我。"
慕容纾垂下了眼睛,什么也没说。
他一个被关起来的人,又能说什么。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传闻中已经死在溧水行宫的废帝,还不是任由别人捏圆搓扁么。
或许,等到对方的一时兴起消失了,他才能真正的解脱。
当日,裴確为他穿好衣衫,亲手带着他出了鸿宁殿。
慕容纾回身望了一眼鸿宁殿的方向,眼中不辨喜乐。
他被裴確牵着手,一路去往承乾殿。
裴確说,这个地方让他害怕了,换回熟悉的地方,可能会好一些。
他很久没有走过这么久的路了,踩在石板上,膝盖以下都是软的。
他走得慢,裴確就陪着他慢慢地走着。
养在鸿宁殿的美人露了面,好奇的宫人在远处悄悄打量着,目光落到那白衣少年身上时,那些人膝盖一软,差点儿跪了下去。
陛下这位美人,长的酷似那位在溧水行宫染病去世的小陛下。
他们震惊地收回了眼睛,不敢再继续看了。
"累不累?"
裴確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臂搭上了他的腰。
手臂下面的腰肢微微僵硬,裴確讪讪地笑了笑,他还是怕自己。
还是说,以前自己做的,都给他留下阴影了。
慕容纾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开了眼睛,摇了摇头。
裴確扫了眼他的腿,在对方的惊呼声中,把人横打抱起来了。
不知道因为害羞还是什么,那张粉雕玉砌的小脸埋在他胸口,只露出一片微微泛着红的侧脸,一直红到耳际。
裴確忍不住想亲一口,又怕把人吓到了,快步朝着承乾殿的方向走去。
在承乾殿门外被放下来时,慕容纾的眼睛飞速地红了。
"陛下!"
他转过头,李文忠颠着小碎步跪在他面前,泣不成声。
慕容纾扶他起来,声音哽咽,"李文忠……"
"陛下……陛下……"李文忠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围着他转圈,"您瘦了……您受苦了……您……"
慕容纾却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捏了捏李文忠的胳膊,神色焦急地朝他摇了摇头,小声,"别这样叫我……"
他紧张地看了裴確一眼。
这么些时间,他受的苦多,李文忠受的苦更多。
他不想因为这个称呼,再让李文忠遭罪了。
裴確脸上却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他上前拉住慕容纾的手,柔声说:"外面风大,有什么话进去说。"
承乾殿的布置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处处都是他熟悉的感觉,慕容纾看着自己被裴確紧紧抓着的手,猜不透他突然开始对自己好,是为了什么。
"你喜欢这里?"
慕容纾点了点头。
"那成婚以后,我们还是住在这里。"
成婚?
谁成婚?
他和自己?
他要娶一个男人?
慕容纾垂了垂眼睛,谁那么傻,刚刚登基,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一个男人。
大概就是为了他口中的赎罪,纳他为妃吧。
只是太子宫成了后妃宫,不知道父皇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的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