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卿
以安想说他是皇上的近身侍卫,一切要以皇上为重,的确可以不听命于他,但又想想今日有司夜大人在皇上身边,反正杨子瑜很快就会醉倒,便轻轻点了点头。
肩上一沉,那条手臂又重重地砸在了肩上,而后杨子瑜揽着他就往所居宫殿而去。
谁又能想到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伯阳侯其实酒量极差,偏又爱喝上几杯,当初在临康府时以安不明就里,不知为何平日里没人陪杨子瑜喝酒,就想着与他浅酌几杯,没想到自己还没起了酒意,杨子瑜便倒了。
他若是老老实实睡觉便也罢了,可酒醉之后更为话痨,扯着人能叨叨半宿,以安也终于明白为何他一说要喝酒,侯府里的人就都躲着他。
“对了,你怎么年纪不大,酒量却如此了得。”当初杨子瑜虽醉了,可第二天看到准备的两坛酒都空了以后还是大为震惊,他知道自己的量,以安最少独饮了一坛半。
以安闻言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
“天生的。”
杨子瑜从中听出了些并不愉快的意味但却没有追问,按照以安的性格,问是肯定没有结果的,便揽着他说些以往喝酒的糗事引他发笑。
以安依然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只是嘴角不自觉勾起的微笑,无人察觉。
主子们都在行宫,宫中无甚大事,正在家中休息的顾林莫名其妙地被拉上了马车,说皇上有请就直奔岁山而去。
顾林懵了,来接他的公公说皇上独召了他前来,皇上的事他又哪敢多问,其他的确实不知。
这一路紧赶着到了行宫已是下午,恰巧高长风处理完了事务,人就被直接带到了紫宸阁,
“朕宣你来必是有不能被他人知晓的事。”
无需再多言,顾林自然知道如何去做,只是他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想起上次皇上秘密召他前去还是到诏狱中为叶时雨医治,可不过短短几日便是天人永隔,听太医院的人说去验尸的时候,整个人被刀划得是面目全非,惨烈至极。
可这次又是为何?
顾林瞧见那遮得严严实实床榻,心底泛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想起接他的公公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这恐怕又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皇家秘辛,怎么自己一个太医院中最不起眼的小太医,偏又总被卷入这些事当中。
许是听见了外间的动静,里面的人像是在抗拒打开,原本垂顺的幔帐中间突然被攥了起来。
顾林不知里面是谁,但这个时候还在龙榻上的必然是被宠幸之人,他担心里面是位衣冠不整的姑娘,向后退了几步别过身去,
“皇上,您可否将幔帐打开,臣才好医治。”
高长风颔首,走到幔帐前低声说着,顾林不敢看也不敢听,背着身子离得远远。
叶时雨没想到皇上真将顾林请了过来,这处的伤又怎能让人看,他极力地压低着声音,一双手明知无用却还死死攥着幔帐,
“不能看。”
“不看怎么行,都出血了。”
“已……已经不出了,自己会好。”
“那不成,谁知道能不能好。”
“太丢脸了。”
“那也得瞧瞧。”高长风佯怒,扯了扯幔帐,里面似乎是犹豫了下最终松了手,
“可是……”
这声“可是”忘了刻意压低,背对着的顾林突然身形一震,可没有皇上的旨意他并不敢将身体转过来,几乎僵直在了原地。
高长风瞧见叶时雨身上的模样,脑海中出现的却是昨夜的阵阵喘息,还有他颤抖着在自己身下讨饶的脆弱模样,他不自然地别开眼,
“顾林。”
“臣在……”顾林转过身来,一双紧攒着着药箱背带的手微微颤抖,太多的不可思议同时出现在眼前,这须臾间,对顾林来说冲击可谓是惊涛骇浪。
一个已死去多时之人如今却好端端出现在龙榻之上?!
也不对,这看上去也算不得好端端,这身上的印记分明就是……就是欢好过的样子。
可这是当今圣上!
顾林觉得自己的脑袋从未如此混乱过,无数思绪同时袭来,一时间愣在原地竟不知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顾林?”
待到高长风再次唤他,顾林这才发现自己抱着药箱傻站了半天,
“臣……臣这就去瞧瞧。”
“顾太医。”叶时雨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叶公公,于医者言伤在哪处都是一样,需速速就医才好。”
见此状,顾林心中已有数,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以消除叶时雨的顾虑,直到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高长风怕他抗拒便走得远远的,直到顾林起身拿起了药箱向他走来,恭敬道,
“皇上,身上的那些都无大碍,嗯……这药是用在伤处的。”顾林拿出一个小瓷瓶来,面上逐渐泛红,
“这几日最好不要行房,要待伤处好了才可,不过今后也需……小心些……”
顾林谨慎地措辞,高长风不自然地清了清嗓以示听到。
“其实若行此道也有些专门的脂膏,臣可调配些来。”
“嗯?”高长风闻言眉尾轻挑,“那你就留在行宫吧,到时一同回宫。”
“是。”顾林此刻已是平静许多,声音也恢复如常。自打叶时雨从随宁府回宫,他便步步为营,胆大到让人心惊。
顾林心中微叹,但这其中一切疑问与纠葛都不是他可以探知的。
高长风知道无需再刻意交代顾林,让其退下后他看了眼手中的药,又瞧了眼安静的床榻,起身朝那边走去。
第73章
皇上的寝宫里神神秘秘的不许人靠近,除非有事几乎不出殿门,这事儿也太过蹊跷,不消两日就传到了西苑那边。
只是众人再好奇却也无人敢真的窥探,如此就到了除夕这日,这可是个大日子,即便身处行宫,这除夕夜宴也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宫宴规远远比不上往年,毕竟这人都少了许多,既无歌舞亦无戏乐,只伴了些丝竹之声助兴,以往最为热闹的宫宴如今倒像个平常家宴般清净。
“玉太妃怎么没来?”高长风向下扫了一眼,看起来十分关切地问着。
崔安久回道,
“玉太妃头痛病发作,刚着人来报不能前来。”
“那就赶紧让太医去瞧瞧。”
都心知肚明,眼前的新君是个八岁起便懂得藏锋敛锐之人,众位皇子唯独他背后没有靠山,却最终夺了帝位,谁又敢把眼下的温和谦恭当真?
德太妃盯着眼前的酒杯,里面淡黄色的酒散发出阵阵清香,今日的酒是花酿,并不太烈。
听说这是皇上亲自点的酒,说太妃们不宜饮太烈的,不仅如此,就连菜品也亲自过问,每个人爱吃的都能看得到,心细得让人害怕。
这孩子小时候是什么样的,究竟有没有表现出什么端倪?德太妃细细回想着,竟觉着十分模糊。
初将高长风接到身边时,那时的他刚目睹母亲了自戕的场景,整个人呆呆傻傻,自己还差点儿以为要了个憨儿过来。
再后来……当时在昭华寺修行的老太妃突然将一直跟在身边的司夜赐给了他,她明白,这是老太妃有意在庇护这个失了母亲和家族的皇子。
然后呢?
自己第二年就有孕不太顾得上他,之后就有了自己的儿子,高长风越是顽劣,她心中就越高兴。
德太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暗嘲自己自诩聪明,却当真是看走了眼,她不信高长风会不计前嫌真拿她当太妃来孝顺,现下好好的不过是他初登大宝还顾不上而已。
可她不能倒,廷宗才十岁,孤身一人远在边陲封地不知过得是什么日子,她若倒下那她的儿子将会是何境地?
她不敢想。
德太妃示意安芝为她满上酒,搀扶着她站起,而后笑意盈盈地向上座举杯,
“今儿是除夕,也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家宴,哀家就先敬皇上一杯。”
“应是朕敬太妃才是,毕竟朕自小得太妃照拂才能有今日。”高长风微笑着举杯走下来,不仅与德太妃对饮,还亲自为她又斟满,
“朕这些年在齐地最念着的就是您与廷宗,也不知他在泗安郡可好。”
听到他提起高廷宗,德太妃心下一跳,酒液轻摇,差点儿晃过了杯沿儿,
“廷宗……他还小,不过也就读读书,想来也很想念皇上。”
高长风淡淡一笑,手中空杯微抬,崔安久忙给满上,只见他转身向各位太妃及杨子瑜抬手示意,
“朕先干为敬。”而后高长风一饮而尽,众人这才慌忙起身纷纷将杯中酒饮尽,高长风依然带着挑不出毛病的微笑回到了上座。
一直在高长风身后的以安朝杨子瑜看了看,见他又饮下了一杯酒,脸色已泛起了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左右看看气氛正浓,便趁众人不注意走到他身边低声道,
“伯阳侯还是少饮为好。”
这让手举起一半的杨子瑜动作一滞,不满地斜睨了一眼,“这是女人们喝的花酿,醉不了。”
“现下可是在圣驾在侧。”以安觉得气恼,自己喝完酒什么德性不知道吗,平时也就罢了,如今皇上与太妃们都在,他若醉了乱嚷嚷,又岂止是丢人这么简单。
其实杨子瑜已起了些醉意,脑子开始有些混混沌沌,按他的性子是不爱参加这些表面热闹实则惴惴不安的宫宴的,这会儿别扭起来便已是有了饮醉的征兆。
这宴席上甚是无趣,杨子瑜本还勉强还维持些理智,见以安来了心中便放下了那点矜持,一把将他拉下来,硬是将杯子推到了以安唇边,
“你不让我喝,那你喝了去!”
“我在当职不可饮酒。”以安比蛮力可比不过杨子瑜,更何况在这场合里他也不敢太大动作,推拒不下还是被灌了一杯,果然是辛辣不甚,清香有余。
司夜也知杨子瑜酒量不行,便附耳与高长风说了几句,高长风朝那边一看,杨子瑜正挟持着以安往他口中灌酒,便笑道,
“伯阳侯若已饮好先行回去也可。”
杨子瑜闻言眼睛一亮,他早就不想在这群太妃中间喝酒,便撑着以安站了起来,
“那臣便退下了。”
“以安。”高长风看了眼满面不耐的以安,“你去送下伯阳侯。”
以安似乎早就想到是此结果,领了旨扶起杨子瑜歪歪斜斜地走出了宫殿,高楚昀好奇地看着,
“先生,这个闻起来好香我也想尝尝。”
“殿下还是小孩,不可饮酒。”
“那何时才可以啊……”
“待什么时候先生教不动你了。”
“啊?那我还是不要喝了。”
这场宫宴其实于谁都不算轻松,唯有高楚昀稚嫩的童言夹杂在其中,让人心中舒畅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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