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卿
“时雨。”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时雨却仍不想睁开双眼,像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一个月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我就在想如何能让你听话些,不止一次地想不如就将你锁牢牢在这寝殿内。”
怀里的身体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叶时雨仰起头睁开了双目,刚想开口高长风却以指轻点,阻止了他,
“可那样的就不再是我的那个时雨了。”高长风轻叹,这语气中带着一丝妥协的无奈,“黄既明必须尽快处置了。”
叶时雨点点头,悬了许久的心霎时间被这句话塞得满满当当,明明两个人中间已没有任何缝隙,可他却仍觉着不够,目光中闪过一丝羞赧,可脸皮虽红,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半起着身子向下压,高长风虽目露讶异,却顺势而躺下,看着他就这样翻身而上,跨了上来。
肩上锦被的滑落让寒凉的空气直笼罩上了原本温热起来的肌肤,让叶时雨的身体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可那眼神却是毫不退缩,直接俯身而下,将自己交与了欲望。
这一天顾太医来来回回了几趟了,人人都知道叶公公病了,还宿在了养年殿中养病。
顾林显然有些无奈,他不知叶时雨与皇上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可这烧得通红的脸和身上的那些痕迹,无不昭示着纵欲过度四个字。
“你也是个心细的,怎就炭火没了还……”
人终于从昏睡中醒来,顾林实在是忍不住埋怨了几句,“也不知节制些。”
“这宫中只有顾太医敢说实话了。”与顾林相谈,叶时雨会有种特别的依赖感和轻松感,人虽还不舒服着,语气却显得轻快。
毕竟这么久过去,皇上与叶公公之间什么事,上至朝廷下至后宫谁人不知,可谁又敢妄议?
“我愿意与你说实话还不是因为看顾你的身体。”顾林叹道,“即使年轻也不是这么折腾的。”
“近日实在太冷,这病倒了反倒能窝在这暖榻上休息,倒是好事一桩。”
这不是普通的暖榻,这可是龙榻!
顾林忍不住腹诽,可看着叶时雨仍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也不忍再说,叮嘱他好生休息便去煎药。
皇上特意叮嘱,从抓药到煎好送来,必须由他自己完成,绝不可假借于他人之手。顾林自然是明白,这药里可做的手脚太多,就是皇上不说他也必须亲力亲为。
夜里高长风回来见他服了药睡得安稳便没有打扰,可刚躺进被子里,一个滚烫的身体就凑了过来,惹得高长风忍不住蹙眉,支起身子一看依旧是面色潮红,呼吸也显得有些粗重。
“怎的服了药还不好。”
“没有那么快。”叶时雨闭着眼睛低声嘟哝着,“下午倒是好点,可晚上又觉着有些发热。”
高长风还在想要不要让顾林再来一趟,可怀里的人呼吸却逐渐均匀,虽有些热睡得却还安稳。
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高长风却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
高长风想替他拉好被角,可被中却有些奇怪的响动,他一摸,竟摸出了一张纸来,他看了眼,上面是传与叶时雨的,关于户部一案的一些情报。
看来真是病迷糊了,不然这种东西必是阅后即焚的,高长风神色有些不虞,清川也是不知轻重,这种时候竟还把情报传与他,只能徒增麻烦。
高长风将信纸凑与烛火前又看了一遍,上书他们发现赈灾的棉被里掺有大量的芦花,真正的棉花大约只有三成。
而原本应当充在衣被中的棉花则被迅速倒卖,中间层层搜刮,最终最大的部分应藏于卢元柏家中,而藏在哪个位置仍在探查。
这份情报很详细,细到让高长风又看了几遍才将其焚毁,幽肆的确有它的本事,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细节都说得这样清楚,反倒显得有点刻意。
高长风思索片刻唤来以安交代了几句,这才入了眠。
这一病折腾了三四日,高长风也是无奈,发热那两日叶时雨看似混沌,许多事都模模糊糊的,可那书信上所写的却是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一退热就在屋里开始琢磨。
“你不觉得这证据有点太完整了?”高长风知道劝他休息也没用,倒不如疑虑讲出来。
“奴才也想过,但细想之下觉着也不无可能。”叶时雨若有所思,“毕竟酷寒事发突然,若不是常年练就的默契,临时起意是不可能做到如此周密,但也正是太过仓促,让他们露出了马脚。”
之前的暗中调查很艰难,他们之间的利益如同环环相扣的锁链,牢固而严密,表面却是十分光滑不留一丝痕迹,而这次终于有了刺探到真相的契机。
虽是初愈,人脸色还十分苍白,可叶时雨的双眸中带着兴奋,让整个人都显得光彩夺目。
高长风是有些疑虑,这几日让以安循着线索也去查过,的确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纰漏,
“你虽手握证据,但仍不要轻举妄动。”高长风总还是觉着有些不对,开口道,“凡事莫要逼得太紧。”
叶时雨嗯了一声,忽地抬头看向高长风,“今日早朝是不是有人怒斥奴才惑主,不顾龙体安危在寝殿中养病。”
“你消息甚是灵通。”高长风微一挑眉,“这下朝才多大会儿功夫你就知道了。”
“这皇宫又不是铁桶一个,有人想让奴才知道,奴才就能知道。”叶时雨嘴角弯起,眼神中却不含一丝笑意,“幽肆无间如今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每个官员都有可能被查,他们做了亏心事恐怕是有些慌神,想打压奴才罢了。”
他们越是这样,叶时雨便越是确定幽肆调查的方向没有错,这次必然要将这群蛀虫一网打尽。
不过这确实也不急于一时,叶时雨起身去柜中取了个玩意,托在手中给高长风看,
“进宫前在集市看见这东西,甚是好玩就买了一个想送给殿下,没曾想……”
自己这病的也不光彩,白皙的脸颊上铺上了层淡淡的粉,
“皇上若有时间见着殿下,交与他可好?”
这是一个薄木片制的机关鸟,高长风接过来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找到了机关拧了几下,一松手,这机关鸟如同真的一般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这猛然一下两人俱是一惊,叶时雨慌忙想去接着,却在即将碰着之时被一只大手拦截,这木鸟又回到了高长风的手里,他饶有兴趣地又看了看,
“当初咱们若是有这东西,能教他们羡慕死。”
一句话瞬间将二人拉回到了十年之前,四目相对之时似乎都有些恍神儿,心中不约而同地想的都是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回忆过从前了。
高长风想到那日发泄的怒火,加之他又病了这几天,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些,
“你自己给他不就好了。”
皇上突然驾临明和殿,让高楚昀十分紧张,规规矩矩地行完礼,低着头回答了些课业上的问题,忽听得皇上说道,
“倒是不错,看看叶公公从宫外给你带了什么。”
高楚昀一听连忙抬起头,见着他手中的机关鸟后眼中立刻迸发出了光彩,可他仍克制了想要跳起来的双脚,用力绷住了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从叶时雨手中接过了机关鸟,
“谢谢叶公公。”
叶时雨一惊,慌忙与之行礼,高楚昀却甜甜一笑,
“谢叶公公是应当的。”
这句话别人只当是孩子可爱,唯有温礼惊出了一身冷汗,高楚昀却独冲他眨了眨眼,倒教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拿到了新玩意儿高楚昀自然想马上试试,可司夜却突然道,
“殿下今日的课业还未完成。”
一旁的谢松雪想拦都没能拦得住,只是无奈地斜睨了司夜一眼,弯下腰拍着高楚昀瞬间垮下的肩膀,冲他笑道,
“方才你剑舞得漂亮,给你父皇看看?”
一听得此话,高楚昀来了劲儿,将机关鸟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谢松雪手中,高高兴兴地去司夜那儿拿起了剑大方地站到众人中间舞了起来。
谢松雪见众人的目光都在高楚昀身上,凑近了两步轻道,
“你也太过认真,小孩子偶尔让他多玩会儿也没什么。”
司夜转过头看了眼他,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高楚昀,微微颔首嗯了一声,谢松雪见他答应,脸上不自觉地露出轻快的笑意。
叶时雨倒是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司夜,又看了看谢松雪,嘴角悄悄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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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一行人从明和殿出来,高长风倒是不急着回去,让宫人们远远跟在后面一路行至了御花园门口。
“司夜大人他为何总是孤身一人?”叶时雨于高长风侧后半步,边走着便问道。
“他……”高长风罕见地犹豫了下,“有他的思虑。”
“我瞧着谢先生与他有些不同。”叶时雨莫名地来了兴趣,“二人站在一起时显得比旁人都亲近些。”
“你倒好事起来。”高长风微微抬起手,远处的宫人们见状停了下来,守在了御花园的月亮门外。
“并非奴才好事,这么些年来司夜大人总是独来独往的,奴才是真心希望有人与他相伴。”
“那就全看他自己了。”
深冬的御花园的确没什么可逛的,走着聊着,就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假山边上,二人不约而同地向上看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原来这个山也没多高。”叶时雨打量着,忍俊不禁,“想当初奴才挂在半山腰不上不下的,现在瞧瞧不过如此。”
高长风看了眼假山顶上那个如今看起来小小的山洞,别说两个人,就是叶时雨一个人也显得拥挤了,
“当初你只有这么点儿高。”高长风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若不是一身小太监的服制,我还当你是个小宫女。”
“幸而当初遇见了陛下。”叶时雨转头抬首,看向高长风的眼中满是庆幸与欢欣,“这里一次,喜公公那里一次,奴才还不知道陛下身份时,就被您救了两次性命。”
“所以你觉着是幸事吗?”高长风突然认真地看向叶时雨,“且不说之前的辛苦,就是往后无论你做什么,都会因你我之前的情意而被人诟病,而无视你的努力与功劳。”
即使表面阿谀,噤声不言,可人心中所想却非权势所能左右,高长风知道那些臣子们对叶时雨的忌惮与惧怕,可那惧怕中却掺杂着鄙夷与不屑。
高长风双目不自觉地染上了愁绪,心中更是暗叹着即便成为了君王,却依然有着许多难以言说的无奈。
四下静谧无人,叶时雨左右瞧瞧笑而不语,伸出双臂揽住了高长风的后颈,将他拉向自己,轻声道,
“奴才要说几句大不敬的话,您可不许生气。”
高长风顺势坐在山石之上,将人揽在怀中,“那我倒是要听听有多不敬。”
这样的话对于叶时雨来说也是极为忐忑的,他没敢直视高长风的眼睛,低声却坚定地道,
“奴才明白,无论做下什么样的事都会被万人唾骂,不过奴才最不在乎的便是这个。”
一阵风刮过来,冷得很,叶时雨缩了缩脖子,将下巴藏进了皮裘领子里,笑了笑,
“奴才这辈子最怕皇上声誉受损,可偏又自私得很,反倒成了这祸根,所以若奴才先走了,皇上就把奴才找个破席子一裹扔进乱葬岗,就说自己原是糊涂了。”
“若皇上先……”叶时雨将头缓缓靠在了高长风的肩上,神色黯淡,“那皇上一定要提前赐死奴才,总归是保着您的声誉要紧,也让奴才别受其他的苦。”
高长风的心中泛起一阵突如起来疼,他将怀中的人紧了紧,握住了一双冰凉的手,这话虽不喜听,却句句属实,
“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有些事现下就可以准备了。”
“何事?”叶时雨好奇地问着,可高长风却只说了这一句,其他的却是问不出来了,叶时雨只得调转了话头,
“皇上,奴才虽没要了黄既明的命,但奴才心里恨他,定也不会饶他。”
这些日子缓和了不少,叶时雨才敢再提黄既明之事,“他既管不住自己那二两肉,那就让他做个风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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