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泽星佑
裴玉这三箭杀六人,就是为了震慑敌人。眼下,他的目的顺利达成。
附近的人瞧见这准头堪称可怕的三箭,原本还往前冲的人都紧张地勒马减速。
锦衣卫中,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射中六人要害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再加上前些时日,裴玉带着人大张旗鼓地调查假铜钱案的消息不胫而走,此刻,对面哨塔上站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那、那是裴玉!”带队的参将神色震惊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又仰头望着哨塔上看不清楚的模糊身形,有些慌乱地吩咐身后的人停下。
他收到了命令,来这里帮上面处理一个小麻烦,只带了一百骑兵两百步兵,想着再棘手的麻烦也能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但是现在,他才知道,这个‘麻烦’竟是仪鸾司的副指挥使裴玉!
这他妈是小麻烦?
参将猛地回头,瞪着骑马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颤抖着手指向远处,咬牙切齿道:“你方才可没说,要对付的人是裴玉。”
那人淡淡地问:“若知道是裴玉,你还会来么?”
参将气得无话可说。
要是知道要对付的是裴玉,别说是手持大皇子私印,就算是大皇子亲自来了,他也不会带兵过来的。
如今在京城之中,还有谁不知道裴玉深受圣宠?
更遑论裴玉身后还有颍川裴家和旃台前帝师撑腰。
参将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口中更是苦涩难言。
他被大皇子的人坑苦了。
今日之后,无论事情如何收场,他都能预见自己的下场不会太好看。
“吴参将不必担心,”旁边那人云淡风轻道,“只要今日没有活口离开,秘密就永远是秘密。”
吴参将猛地抬手抓住那人衣襟:“你以为,裴玉和一群锦衣卫突然失踪,圣人不会派人去查么?”
在场这么多人,只要有一人走漏了风声,他们就难逃一死。
那人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吴参将的手示意他放开。
他把吴参将引到旁边无人的地方后,才慢条斯理道:“参将勿恼,就算圣上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任何结果的。这山林之后,埋藏了大量的震天雷,等你事情处理干净了,一点火,轰的一声,什么都不剩了。”
吴参将松开手,眼神狰狞,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是想把我的人也一同埋在这里?我部下骤然少了三百人,我如何能向上面交代?”
那人安静地看着吴参将,嘴角勾起抹讥嘲的笑,语带威胁:“这事很难交代么?参将手下吃空饷的人恐怕是三百人的十倍不止吧?区区三百人,难道还不好交代么?”
吴参将的脸色顿时一白。
片刻后,他闭了闭眼,大声吩咐手下军士:“继续进攻,山庄里的所有人,杀无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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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援军赶到
看着才停下不过片刻的大队人马继续逼近山庄,裴玉下手毫不手软,嗖嗖嗖又是数发连珠箭。
箭囊里的箭矢全部射出,将近二十余人倒在地上。
这一次,饶是后面有参将催促,冲在前头的士兵们仍旧放缓速度,往前冲杀时也没有了最初的气势。
“他手中无箭,给我上!”人群之后的参将见裴玉的箭囊已经空了,心中一喜,连忙大声命令道。
闻听此言,方才还畏惧不已的士兵忽觉精神一震,又有了几分底气,齐声冲喊着朝着山庄的方向奔来。
裴玉面无表情地丢开了手里的弓箭和空荡荡的箭囊,左手握紧了绣春刀。
他掌心的伤口还未痊愈,在握刀的时候还能感受到隐隐的刺痛。
裴玉垂眸,面不改色地从衣摆扯下一条布条,一圈一圈地将刀柄绑在自己手上,最后再握紧刀柄,同时,右手则握紧了自己的承影剑。
李行秋沉默不语地跟在裴玉身后,冷眼望着冲杀过来的那群将士,默默地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眼看着骑马的参将转瞬奔至面前,举起手中长刀对着裴玉的头顶劈来。裴玉左手举刀格挡,手中的绣春刀和长刀对撞在了一起,‘沧啷’的金铁交击声之下,火星四溅。
裴玉的虎口被震得生疼,掌心还未恢复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瞬息染红了布条。若无布条缠紧,绣春刀早已脱手。
吴参将的功夫不弱,与裴玉全力一击仍能持稳长刀,只是两刀相交的力道太大,他也被震落马下。
裴玉面沉如水,右手的承影剑如灵蛇般游向吴参将的脖颈。
吴参将只觉得一股阴冷剑气擦着自己的脖子略过,吓得他原地往后滚了几圈。
然而那柄软剑如影随形,无论他怎么逃,裴玉的长剑范围都笼罩在他的几处要害周围。
旁边几名士兵见状,立刻上来助阵。
裴玉的剑势被阻了一瞬,吴参将连滚带爬地从死亡边缘捡回了一条命,然而经过的方才交手,他确定裴玉的功夫在自己之上,心中本能地对于裴玉产生了惧意。
裴玉清冷如月的目光与人群之后的吴参将对视了一眼,嘴角缓缓上扬。
就这一眼,他看出了对方的畏惧,也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心怀畏惧的将士是无法在战场上活到最后的。
只见裴玉一手握刀一手持剑,步步紧逼,不过须臾之间,就有两人被他砍翻在地。
另外有几人只觉得脖颈间一阵细微的疼痛,但是浑身的力气却在飞快地流逝。
他们在低头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喉间竟然有殷红的鲜血汨汨地往外流淌。
只是裴玉的承影软剑太薄太快,以至于他已经收回了剑,中剑的人却还未察觉到疼意。
当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中剑时,留给他们的,只有裴玉那抹修长单薄的背影。
所谓十步杀一人,也不过如此。
在场的锦衣卫见到自家指挥使如此神勇,不觉士气大涨,大声吼叫着冲向对面。
不过转眼间,双方便混战在一起。
吴参将回头看了一眼躲在人群后面的某人,对方对着他比了个拇指划过脖颈的动作,转身就绕过混乱的战圈往山庄后面去了。
裴玉一人对着十多人,并没有注意到有人绕道山庄后面。
倒是李行秋与裴玉背对而立,他手中长刀劈下,瞬间就将面前士兵身上的皮甲劈开,对方惨叫一声,捂着胸口的伤口就仰面栽倒。
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有人偷偷地往后面去了,下意识告诉裴玉:“大人,有人绕去山庄后面了。”
裴玉闻言,眼神一冷,手中绣春刀反手一挡,挡住了左边袭来的长刀,同时右手的长剑毫不犹豫地穿透对方胸腔。
这时候他们安排人绕去后山做什么?
突然,两人的表情同时一顿。
后山,有那些人提前埋下的震天雷!
趁着两人停下的片刻间隙,吴参将瞅准时机,从旁边的士兵手中夺过弓箭,张弓搭箭,沉重的铁箭嗖的一声离弦,转眼便奔赴至裴玉身前。
裴玉听见风声,一刀将那暗中袭来的长箭斩为两段,低头用脚尖挑起地上的一柄长刀,猛地对着箭矢飞来的方向踢出长刀。
只听得噗嗤一声,长刀穿过人群,轻而易举地将吴参将扎了个透心凉。对方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如同漏了气的皮袋子瘫倒在地上。
“参将大人死了!”附近有乖觉的锦衣卫捏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兄弟们快跑啊!”
主将一死,对面的士兵显然有些群龙无首,又听得有人喊出要跑的话来,当下真有几个心中忐忑的士兵丢开手里的长刀,扭头就要往后逃。
然而在最后面,还有个参将压阵。
他一看有人临阵脱逃,立刻策马追上,几刀便将那想跑的几人砍翻在地。
这样一来,方才还心生怯意的将士们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和对面的锦衣卫厮杀下去。
“你断后,我去追那人。”裴玉虚晃一招退出战圈之后,将一名马背上的士兵连人带皮甲砍成两截,抓紧缰绳翻身上马,一踢马腹就往后追去。
察觉到裴玉的意图,后面掠阵的参将立刻指挥一股士兵从斜里冲出拦截。
裴玉眼眸里只剩下冰冷的杀意,身上的青色长袍更是早就被鲜血浸透。殷红的鲜血溅落在他白皙如玉的脸上,却衬得马背上俊美的青年宛如杀神降临。
他凌厉的目光所到之处,竟然震慑得附近的士兵不敢再上前半步。
趁着他们不敢靠近,裴玉单枪匹马杀出重围,调转马头就往山庄后面绕行而去。
他追了片刻,就看到前头有人正在下马,并且试图推开后院的后门进去。
只是山庄已经被裴玉下令关得严严实实的,他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入口。
听见身后有马蹄声逼近,男人回头看了身后一眼,面色微微一变。
他身形瘦弱,看上去不会功夫,只能用双手抱着旁边的一棵大树,吃力地爬上树干,然后够着高大的围墙,终于爬上了墙头。
裴玉与他之间尚且隔着七八丈的距离,见状,他飞快地解开手腕上的布条,将掌中绣春刀朝着男人猛地一掷。
男人头也不敢回,连滚带爬地滚下了墙头,那柄锋利的绣春刀擦过他的胳膊钉入石墙之内。
李行秋曾告诉裴玉,后院引水的小河旁边,埋藏了大量的震天雷。
只要点燃一根引线,就能瞬间将埋在河岸边的震天雷引爆,到时候石河决堤,大量的河水涌入,几乎是在瞬间就能毁尸灭迹,同时,这里的所有人也都会一同陪葬。
裴玉微微眯上眼,那个男人,是存了必死之心来这里销毁证据的!
他猛地在马头上踩了一脚,借力跃出数丈,飞快地跟了上去。
当他落入院中时,就看到了那人跌落在院中,被庄子里的人团团围起,根本逃脱不得。
裴玉见到这一幕松了口气,虽然这群人胆气不足,到底也没有太过废物。
“官爷,您来得正好。”一名穿着破夹袄的男人见到是裴玉进来,连忙殷勤报告,“我们抓到这个人,他也是这庄子里的管事,管着算账的活计,我以前还见到庄子的总管喊他沈先生呢。”
裴玉微微颔首:“你们做得很好。”
他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男人。
地上的男人形容狼狈,却不难看出长相也算清俊,只是裴玉瞧着他陌生得很,以前应该没有见过这人。
他才被裴玉伤了胳膊,又在从墙头跳下的时候跌断了腿,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但是却一直咬着牙不发一声。
裴玉命人将男人的衣服扒得只剩下单薄的中衣,又让人从他身上搜出了火折子和震天雷,还有一柄短匕和一粒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