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eelight
孙大娘摸了摸他的头发:“好,刚刚上了药,先休息吧,也不急在这一时间。”
陈庆这几天好像变了一些,要开朗一点了,像是卸掉了什么枷锁。
“好,我洗漱洗漱。”
因为这几日太累,陈庆几乎是沾床就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是被门外的说话声吵醒的,晨起的时候还有些懵,穿好衣裳走到院子里,就看见周远站在门口,孙大娘从他手里接过了个搓衣板。
陈庆打了个呵欠,走到门口,声音很软地叫了一声娘,又看向她手里的搓衣板,好像不是他家那个:“这是什么?”
他们家里的那个搓衣板,只有两条凸起,而孙大娘手里的这一个,从上到下都是凸出来的,洗衣服好像用不了这么多吧?
周远盯着他因为睡姿不好而翘起来的一缕呆毛看,随后从地上捡起一个玉米示范给他看,原本圆滚滚的玉米在经过这块木板上的突出的部分的时候,稍微一用力,玉米粒就在摩擦力之下脱了下来:“应该是要比你用手剥要快很多。”
陈庆眼睛都睁圆了,他从来没想过搓衣板还能用来剥玉米呢。
周远单手抄起里面还装着玉米的一个箩筐,把搓衣板斜放,随后坐下,动手之后玉米粒就像下雨一般落进筐里:“这样做,很快。”
陈庆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剥玉米,起床就出来的陈庆没有梳头发,这会儿有一阵山风吹来,陈庆微长的头发在周远的手腕上晃动,一下一下的让人心尖发颤。
周远垂眼去看。
他的发梢有些干枯,发尖还有分叉的,周远想起在兵营里主将的那匹马,因为照料得当,那马的鬃毛都是油光水滑的,比陈庆的头发好多了。
他侧眼看陈庆,只见陈庆跃跃欲试。
周远起身,让他来试。
陈庆的力气要比周远小一些,但也能够很轻松地把玉米搓得只剩下玉米芯,陈庆惊叹:“这个太好用了,为什么我们以前从来都不知道?”
他们也想过办法,但也仅限于用玉米芯和玉米棒摩擦,能稍微快一些,但陈庆的手小,没什么大的作用,有了这个搓衣板,他有信心很快就能把玉米弄完。
孙大娘看陈庆头发也不梳了就要开始干活了,赶紧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糖水鸡蛋:“吃了东西再干活,昨天不是撒娇说要吃。”
陈庆这才恋恋不舍地从箩筐边走开,接过孙大娘手上的碗,里面装了一个荷包蛋,用的糖是很久之前买的红糖,颜色有些深,但有很浓的香味。
陈庆喝了一口甜汤,只觉得一阵暖流滑下,整个人都舒畅很多。
周远朝他们打了个招呼,说要回家去,陈庆从碗边抬头,发现他的眼下有一圈乌青。
“你昨晚没睡觉吗?”陈庆问。
听见陈庆问话周远还有些惊讶,因为陈庆从来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跟他说话,今天竟然主动问起他的情况。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远回过头看他,只见他捧着一碗糖水鸡蛋,眼睛清澈干净,跟以前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周远的手背到身后,才回答他:“昨晚熬夜做这个。”
昨天李欣走之后,他就一直在研究该做一个什么样的工具,但他从前也没种过地,他们那边甚至不产玉米,一时间没有头绪。
直到看到前几日孙大娘拿来给他的搓衣板,看到上面的纹路,一时计上心来。
不是很复杂的活,但用的时间也挺多,等做完的时候,天就已经凉了,没多想,他就来到了陈庆家前面。
“啊?”陈庆惊叹,“那你快回家休息吧,今天李欣不过来。”
周远眉头皱起,跟李欣有什么关系?
今天的陈庆很不一样,这样的不一样让周远心里有些不安定。
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早些提上日程才好。
第19章
洛河村里风靡起了一样工具,把搓衣板多刻几道凹槽,就能用来脱玉米粒,很是方便,毕竟谁家还没块木板子啊。
最开始还是刘婶子来陈庆家发现的,她去村里走了一圈,随后全村人就都知道了还能这么干活。
于是村里对周远的赞美就更多了一些,说他心肠好,手也巧,牛也养得好,反正就是周远哪里都好。
农活不那么紧的时候,花婶子又登了周远家的门,周远这次倒是没拒绝她,只是说自己有了想要提亲的人,有消息了之后会让花婶子帮忙提亲的。
一时间周远要成亲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了,但好像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村里人都看出他跟李铁匠家的哥儿李欣打得火热,成亲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陈庆听到这个消息后长舒了一口气,正巧李欣上门来约他去采蘑菇。
因为周远给的工具,陈庆家的玉米弄得很快,再晒一晒就能够收起来了,他们的动作比村里其他人家快,所以这会儿上山的就他们两个人。
“今天不带牛牛吗?”他们顺着山路往上爬陈庆好奇他怎么没带牛牛来,李欣的娘亲身体不好,平日都是李欣带牛牛的。
“哦,他跟那个戚书宁去玩去了。”
陈庆便不再问。
洛河村的山看起来不大,但实际绵延不绝,按理说最好的上山采蘑菇的时间是雨后,但这些天都没下过雨,李欣实在坐不住了,就眼巴巴地来了,陈庆也不会让他白跑一趟,就跟着他上了山。
上山之前孙大娘知道这没一天是不会回来的,便让陈庆带了点吃的喝的,别饿肚子就成。
他们一人背着个背篓,虽然今天也烈日炎炎,但山里树荫茂密,倒是有一阵又一阵的凉爽。
陈庆跟在李欣的后面,听李欣说话,李欣说:“我那天跟我爹说,我想学打铁。”
陈庆一脚踩空,趔趄一下,抱住前面的一棵树才停下来:“啊?你?学打铁?不是,哪有哥儿学打铁的啊。”
李欣不高兴地跺了跺脚:“你怎么跟我爹说一样的话。”
陈庆清了清嗓子,又去拉李欣的胳膊:“可是你看李叔是什么体格,你又是什么体格?”
李欣做势举起自己的胳膊,但那实在没什么说服力,李欣垂头:“我爹一直很想有个儿子接他的班,可牛牛太小,等牛牛长大,我爹都老了,所以他想给我找一个健壮的男人。”
陈庆点头:“李叔是想教未来夫君打铁吧?”
“嗯。”
陈庆又说:“那周远那个体格,还挺适合打铁的。”
李欣一听他这话,吓得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关周远什么事啊?”
“嗯?”陈庆有些疑惑,“你跟我就不用害羞了啊,不是都快成亲了。”
“啊啊啊啊。”李欣崩溃,“你在说什么啊,我跟他清清白白的,你不要这样乱点鸳鸯谱啊。”
“啊?”陈庆也懵了,“不是你们之间聊得挺好的嘛?他对你很关心,他上次不是还跟花婶子说要准备去提亲了。”
李欣还在尖叫:“不是,没有这回事,你别瞎说。”
他本来想把周远的心思都告诉陈庆,但想了想这种事情自己来说好像也不是太合适,又想起陈庆的性格别把他吓到,最后很严肃地说:“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跟周远成亲的,我不喜欢周远那样的,你知道的,我喜欢纤细一些的男人。”
看李欣如此严肃的样子,陈庆挠了挠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话题也就打住不提,他们越来越往山里去,李欣循着自己记忆里的地方前去,在走了快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深山里,找到了他这几年都记住了的位置,果真有好几蔟榛蘑。
李欣欢天喜地地把蘑菇摘了,又用一边的枯叶掩盖好:“别让别人发现了。”
他们这一路的收获确实不算少,但也是越走越远,陈庆看了一眼天色:“咱们往回走吧。”
背来的两个背篓都快装满了,再有多的也装不了了,于是两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分食了一块饼之后,便要往山下去。
只是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突然变了天色,一时间山里狂风大作,陈庆扶住李欣:“咱们得快点儿了。”
山雨欲来,林间的风吹得四周树枝乱晃,李欣也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往来时路走。
陈庆心里有着担心,家里还晾晒着玉米,娘一个人肯定收不过来,可现在他们离家至少还要走一个多时辰,要是玉米被淋湿了,生了芽了可怎么办。
看陈庆面上焦急,李欣看在眼里,两人的速度加快了很多,不多时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几乎是一瞬间两人的身上就被雨淋湿了,好在他们先前在路上摘了很多叶子盖在蘑菇上,避免蘑菇被雨水淋坏。
雨越下越大,山路本就崎岖难行,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风雨扑面都快要看不清路了,陈庆毅然决然地拉着李欣躲进了一个山洞里。
“好可怕。”李欣抹了一把 脸上的雨水,“这雨怎么下这么大,不会今天都不停吧?”
陈庆摇头:“夏日的雨来得快来得急,去得也快。”
果然如陈庆所说,大雨下了两刻钟终于停了,雨停之后他们就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只是下雨之后山路实在难行,回去的路比来时的路多走了好久。
两人都有些累,但又不敢再停留,若是天黑前下不了山,就得在山里住一夜,陈庆是个寡夫郎没事,但李欣不行,他还是个未婚的哥儿,夜不归宿一晚,村里人的口水就能把他淹死。
“咱们得赶紧下山。”陈庆说。
李欣点头,只觉得自己背上的背篓重逾千斤,他深吸一口气,跟陈庆两人相互搀扶。
陈庆能明显感觉到李欣在他额前的呼吸有些重,呼吸也有些潮热。
“李欣?”
李欣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好像是。”李欣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怎么这么没用,要不咱们在山上歇一晚吧?”
陈庆只好撑着他:“不行,你今晚不回家,明天村里就会有风言风语。”
李欣哦一声,不再说话,想把力气都用在走路上,只是他一半的力气都在陈庆的身上,陈庆要顾着他,还要走路,没注意到地上的情况,一脚踩空,一阵钻心的痛苦从脚踝传来。
李欣一下慌了,他刚刚也摔到,但还好没别的事,起身就看见陈庆捂着自己的脚踝:“怎么了?”
“好像是脚崴了。”陈庆看着散落一地的蘑菇,“你把蘑菇捡一捡,天快黑了,咱们得赶紧下山。”
李欣把蘑菇捡完,又去扶陈庆起来,他自己都头重脚轻,两个人又都滚作一团,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后来两个人都笑起来。
“不然就在山上住得了。”李欣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陈庆当然不愿意,硬撑着爬起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陈庆扶住树,深吸一口气,只是他在扶住树的时候,看到了远处的人影。
虽然隔得挺远,但看那身形,陈庆就知道是周远。
在陈庆看过去的一瞬间,周远也朝他这边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相接。
周远快步地走过来,目光在李欣身上过了一下,随后看着陈庆:“没事吧?”
李欣撇嘴。
陈庆摇头:“没事,你怎么来了?”
又想着周远可能是为了李欣而来,陈庆说完又安静下来。
李欣哼哼一声:“你怎么就没事了,脚崴了,走不了路了。”
周远一听,蹲下就想去看陈庆的脚,陈庆赶紧把脚往身后藏:“就只是崴了一下,没事。”
周远看着他们旁边的一堆蘑菇,才说:“是婶子,说你们上山了,这么晚还没下来,让上山来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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