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嫁给失忆将军 第170章

作者:染林岫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成长 轻松 古代架空

护卫赶紧让新请来的郎中上前帮忙看诊,这才有空转身对李玹恭敬道:“主上,这位吴郎中是远近闻名的名医,医术定然比先前那几位高。”

自驻扎到这座县城后,他们连日来已经请了不少郎中,但一直没人能诊出小殿下为何昏迷不醒,而孙神医又迟迟未到。

李玹也因此,面色一日不如一日,对文松泉等人的求情视而不见。

此刻听了护卫的话,他神情依旧没轻松多少,只挥挥手,示意他先安静,自己要专心看郎中诊治。

这位吴郎中看着确实比先前几位郎中有水平,把脉不到一刻,便捋着胡须,细细问“小公子可中过什么寒毒”“可是前段时日刚受过寒”“吐过血”,全都与李禅秀的情况对得上。

李玹握着佛珠的手微紧,上前一步问:“先生可知小儿为何迟迟不醒?”

吴郎中叹气,也不隐瞒,道:“实话实说,老朽也诊不出小公子身中何种寒毒,但对他一直昏迷不醒之事,倒有几分猜测,小公子肾水有亏,应是近日行过房事,若是健康的人,这样倒没什么,但小公子体内寒气甚重,又被阳气冲撞,致使气血不稳,再加受寒,才会引起寒毒发作,吐血昏迷。”

李玹愈听,脸色愈发难看,攥着佛珠的手背青筋突起。

旁边护卫听了更是骇然,恨不得立刻消失,不要让李玹意识到他存在才是。

“依先生之见,小儿的情况该如何救治?”

“唉。”吴郎中捋胡须摇头,“老朽也无办法,只能诊出小公子脉象已愈发薄弱,需尽快解毒,否则……情况只怕不妙。”

李玹闻言,身影忽然僵立如雕塑。片刻,握着佛珠的手竟克制不住颤抖。

这时,吴郎中又颇有些责怪地叹道:“似小公子这种情况,本该清心养身,淡泊寡欲。这样的话,只是寒毒发作,倒也不至于这么凶险,家中人既关心他,怎不不劝着些……”

老郎中一片医者心,习惯性地数落几句。

李玹身形隐在阴影中,神情晦暗无比,周身仿佛散发寒意。

旁边护卫撑不住压力,终于扑通跪地。老郎中一见,责备话一时也顿住。

李玹脸色前所未有地冷沉,情绪压到极致,忽然,他一把抽出旁边案几上的长剑,袖袍一甩,大步朝外走去。

外面,燕王还跪在厅中,万分不解地琢磨:既然跟老爷子没关系,裴椹到底为何被看押?

未等他想明白,忽见李玹握着长剑,面沉如霜出来。

燕王愣了一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眼睁睁看着李玹好似没察觉到他一般,大步凌风而去,还下意识道:是谁忽然把李玹气成这样?

刚想完,就听外面传来文松泉、杨元羿等人的惊恐声——

“主公,您、您这是要去见裴将军?不不,裴将军杀不得,主公,您三思啊主公!”

“主公,不知将军究竟犯了何错,您要拿剑杀他?若没有个理由,不止属下,只怕我们并州军中许多人都不会服气。”

前一句是文松泉的劝诫,后一句明显是杨元羿。

眼看李玹直接提剑要杀人,杨元羿一时也顾不得这话有多不敬,甚至隐含威胁了。他直直跪在李玹面前,梗着脖子挡住去路。

李玹直接怒斥:“滚开!”

厅内,燕王这才反应过来,几乎连滚带爬,肝胆俱裂地跑到院外,扑通一声又跪下,抓住李玹的衣摆,哆嗦道:“殿殿殿下,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不管裴椹做了什么,请您万万要饶他一命。”

李玹直接一把扯回衣摆,又绕过杨元羿,沉容继续往关押裴椹的房间走去。

杨元羿见状,赶忙对燕王道:“快,去请小殿下,眼下只有小殿下能救俭之。”

说完急忙爬起身,又和文松泉一起赶去拦李玹。

燕王声音还哆嗦着,急问:“小殿下在哪?”

“就在里间。”杨元羿边跑边回头道。

燕王不敢耽搁,急忙爬起,又往方才的厅中跑去。

素来肩不能担手不能挑,只通风雅的燕王,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然而到了厅中,正要进内室,却被李玹留下的护卫拦住。

燕王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直接拱手哀求道:“几位小兄弟,人命关天,还请通融通融。”

护卫们不敢受他的礼,忙避开。可心知李玹对李禅秀的看重,又不敢真让他进入打扰。

但就在他们避身之时,燕王寻着空隙,就要趁机钻进去。

护卫一见,急忙伸手拦住他。

燕王闯入失败,干脆就在门边拼命往里喊:“小殿下,您快救救裴椹!您先前不是说您跟裴椹是好友吗?他在西北帮您遮掩过身份啊,您快救救他啊……”

护卫一见大惊,怕他惊扰到李禅秀,赶紧就要把他架走。

燕王察觉,竟死死抓着门框,急得大喊:“小殿下,求您快救救裴椹,您若不救他,裴椹他就要死了啊——”

床上,李禅秀深陷在被褥中,秀气的眉紧皱,似在忍受什么痛苦。

他头疼欲裂,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什么,可眼皮却如山一般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直到忽然听见“裴椹”“死”等字眼,不知何来的一股力气,他忽然猛地睁开眼。

旁边吴郎中正为他施针,见他忽然醒来,被吓一跳。

李禅秀怔怔望着帐顶,以及身边陌生的人和物,一时不知这是在哪,直到燕王的喊声又传来。

对,裴椹!刚才有人说裴椹要死了,怎么回事?

他艰难想起身,可周身无力,四肢百骸都莫名酸痛,耳中更是隐隐嗡鸣,口中也有血腥味,令他忍不住想干呕。

留在房中的护卫一见,急忙上前道:“殿下,可是燕王殿下太吵了?属下这就令人将他轰走。”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不……”李禅秀忽然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五指苍白若雪,说出的话也仿若气音。

“带、带他进来。”他艰难道,说完这句,就仿佛用尽了力气。

旁边吴郎中一见,顾不得惊讶这些人的身份,赶紧道:“快,小公子受不得气,赶紧按他说的做,另外端些温水来,先给他润润喉。”

护卫一听,急忙去办。

不多时,燕王就被放开。

他一进内室,几乎是一路滑跪到床前,以头抢地,声音哽咽:“小殿下,您快救救俭之吧,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方才提着剑出去,他要杀俭之啊。”

方才在外面大喊时,他不敢直说是李玹要杀裴椹,此刻进了内室,却不能再在李禅秀面前隐瞒。

李禅秀闻言,心下也是一惊,急问:“父亲为何……忽然要杀俭之?”

他嗓子干哑得厉害,又没什么力气,说完便一阵咳嗽,声音艰难。

护卫赶紧将刚端来的温水,他急喝几口,险些又呛到自己,但好在终于恢复些许力气。

燕王还跪在床边,焦急道:“臣也不知,臣原本以为是因为家中老爷子的事,可向太子殿下请罪后,殿下又说不是……对了,太子殿下刚刚提着剑出去了,殿下您快去救救俭之!”

李禅秀一听,也顾不得刚醒来,身上还虚脱,立刻就要下床。

护卫和吴郎中一见,都要劝阻,李禅秀却是从未有过的厉色:“让开!”

护卫一见,顿时不敢拦,却也不敢让他就穿着这么单薄的衾衣出去,赶紧拿来厚衣裘袍给他披上。

李禅秀因为体虚,下床时双腿都在颤抖。

燕王感念他愿意帮忙,又知时间紧迫,忙亲自拿来鞋子让他穿上,随后扶着他出去。

护卫见状,赶紧也从另一边扶着,跟他一起出去。

.

隔壁院落的一间小屋内,裴椹盘膝坐在床上,脊背挺直。只是接连几日没怎么进米水,脸色有些苍白晦暗。

倒不是李玹苛待他,不让人给他送吃的,而是他听闻李禅秀一直没醒,几次求见,都被李玹拒绝,根本无心用饭。

就在他闭着目,心中不安想李禅秀为何会昏迷这么多天没醒,是否是在他没察觉的时候中了刺客的毒箭时,忽然——

“哐啷”一声,小屋的门被人踢开。

裴椹睁开双眸,就见李玹握着长剑,眼底含冰,身披冷意而来。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仍立刻下床,掀起衣摆跪在地上,沉稳恭声道:“罪臣见过主公。”

李玹冷冷看他,几乎一字一顿道:“你确实有罪,罪不容诛。若非是你,蝉奴儿怎会、怎会……”

李玹握着剑的手发抖,从未如此不理智过,几乎是咬紧牙关怒视面前的人。

裴椹闻言心中一紧,立刻抬头,语气近乎急切问:“殿下怎么了?”

“你还有脸提?”李玹直接挥剑,落在他颈间,冰冷剑刃距皮肤只有不到半寸距离。

但紧接着,随后赶来的文松泉、杨元羿就扑通跪在地上求情。

杨元羿小心看一眼那剑,就要上前用手挡住。

裴椹一听,心中却愈急,竟直接起身道:“我要见殿下。”

李玹闻言,怒极反笑,直接喝令杨元羿两人“滚下”,挥剑又指向裴椹,道:“你以为你手握重兵,立有大功,孤就真不敢动你?你狼子野心,竟敢、竟然敢……”

他咽了咽喉间血气,剑锋愈发逼近裴椹:“孤问你,是不是、是不是你用兵力权势,软迫于他?”

裴椹闻言愣住,一时没明白李玹的意思。他一直以为李玹如此生气,是因为得知自己和李禅秀在一起,无法接受。

他心中有愧,自然不敢反驳,也知李玹当时正在气头上,最好不要在那时触其霉头,所以任抓任罚。

但此刻,他隐约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李玹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当即又跪下,以额触地,语气诚恳且恭敬:“主公明鉴,我与殿下相互倾心,我对他更爱重珍惜,绝无强迫。”

门外,方才只听李玹的话,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文松泉、杨元羿一时呆愣住。

紧接着赶到的李禅秀、燕王也愣住,尤其燕王,回过神后,顿时脸色发白,双腿都开始打颤。

原本以为是因为老燕王的事,裴椹才被抓,但没想到,实情竟比是因为老燕王还要糟。

老燕王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但他儿子眼下这是、这是拱了李玹的掌上明珠啊!

李玹气在头上,没察觉李禅秀等人到来,闻言反倒更怒,冷笑道:“胡说,蝉奴儿怎可能……”

那般触目惊心的痕迹,他的蝉奴儿怎可能是心甘情愿?还有裴椹,若真爱重珍惜,又怎会那般……虐待?

尤其因裴椹之过,李禅秀现在还昏迷不醒,若解不了寒毒,极可能……

想到此,李玹简直气血翻涌。尽管理智一再告诉他不能杀裴椹,可仍恨得要一剑先砍他几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李禅秀忽然上前一步,近乎踉跄跪在他面前,抬手握住他持剑的手,急声道:“父亲,裴椹说的是真的,我与他确实心意相通,一切都是我甘愿,请您不要伤他,若要罚,就请罚我。”

他本就刚醒体虚,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眼前竟阵阵发黑,握着李玹手臂的手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无力到那点阻碍可以忽略不计。

李玹见他忽然出现,却是一僵。

但来不及惊喜和担忧,就见他身体轻微颤抖,忽然又吐出一口血,继而软软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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