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蔓荷桥影
贺昭瞥了他一眼,又吩咐谢庭川:“你在京城多待些时日,西疆那边不急着回去。”
见他俩开始聊军事,贺裕无聊地揪手指头。他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呆呆地坐在那儿,又可怜又好笑。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
贺昭惦念着他身子不好,没忍心跟他发脾气,最后叫来了个侍卫,将人送出去了。
他走的时候,谢庭川也跟着离开了。
谢庭川跟在贺昭的身后,像是一块泛着幽光的松玉一样,周遭的气息冷冷清清的。
朝内诸臣都不敢轻易跟这位齐国战神搭话,贺裕却觉得谢庭川比一般人还要可亲一些。
“谢将军,方才多谢你了。”
他主动走过去打招呼。
谢庭川颔首道:“王爷日后还是莫要在陛下面前提乌夜国二皇子的事情了,容易惹祸上身。”
贺裕讷讷道:“啊……好。”
“陛下很是疼爱王爷,王爷也别责怪陛下。自从王爷被乌夜国人掳走之后,陛下就经常去先皇后的灵位前跪着,一跪就是几个时辰。本来陛下是想在两年内清理怀王余党的,但是害怕你在西疆受苦,硬生生用了一年时间就将所有事情办妥了。”
贺裕眼眶发酸,重重点头道:“本王知道了。”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望向身边的谢庭川,心中有些不安分:“谢将军……怎么什么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最近卡文严重……
跟大家说一下,贺昭真的不坏,作为我下一本书的攻,他怎么可能是个坏蛋呢!
理解不了贺昭的可以代入一下老父亲的角色,再把贺裕代进千娇万宠长大的漂亮大宝贝,把古兰时代入黄毛贼……
其实就是恨铁不成钢!
第74章 不可告人
谢庭川颤了颤睫毛,走着走着便停了下来,与贺裕并肩而立。
残阳下,浮光涌动,橙黄的余晖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贺裕心中越发不安,又试探了一句:“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将军似乎至今未娶呢。”
谢庭川的脸色惨白了几分。
他本就是长相清冷精致的美人,就算是被送到塞外吹了几年寒风,底子的优越也没有被磨平。
因此,他脸色的细微变化都会格外明显。
“四海未定,何以家为。”谢庭川缓缓道,“王爷莫要多心了。微臣不过是个莽人,注定要在塞外待一辈子的,哪家的好姑娘嫁了微臣,岂不是要独守一辈子空闺。这样……对谁都不好。”
贺裕难以将谢庭川这张脸和“莽人”二字对应上。
他越发觉得奇怪,却也不敢明说。
“听说怀王一党的人都被处死了,运气好一些的也被流放了。”贺裕又道,“十来个五品之上的大臣,竟然全都落到这般地步,很是让人唏嘘。”
谢庭川不知道接些什么,只是附和了一句:“怀王余孽,罪无可赦。”
贺裕闻言,翕动了一下唇。
“可是本王听说,谢将军最开始是效力于怀王的。”
他忽然出口的一番话,震得谢庭川脸色都变了。
其实这事儿根本不算什么秘密,几乎朝中所有人都知道谢庭川和怀王的那些事情。
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提出,多少有些让人下不来台。
贺裕有些复杂地看着谢庭川,察觉到对方脸色有些难看,也不再逼迫对方,只是微微颔首:“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将军莫要介意。”
谢庭川紧紧抿唇:“王爷多虑了,微臣只是在晨阳殿站久了,身子不适。”
这话中的搪塞谁都能听得出来。
他一个扎在西疆的将军,怎么可能站这么一会儿就身子不适了。
贺裕没有揭穿,此时此刻他的心绪也有些阴郁,他向谢庭川告别,随后就出宫找王府的马车了。……
前几日日头毒,人们都蔫蔫儿的提不起精神,今日起了大风,京中迎来了立夏以来的第一场暴雨。
暴雨之后,皇帝贺昭带着几个贴身侍卫和太监,还有一些信得过的近臣和皇室宗亲,前往避暑山庄。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次日黄昏前赶到了。
贺裕作为皇上胞弟,理所当然地被捎上了。
他没带什么人,身边只跟着白晞和云缃,还有两个小厮和侍卫。
白晞见自家王爷一直没精打采的,便主动道:“王爷今儿可要吃蟹粉糕,奴婢从巧儿姐姐那边讨了些蟹粉来呢。”
巧儿是皇上身边的宫女,是先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姑姑生的小女儿,从小就跟着侍奉,贺裕跟她也很亲近。
听说这位巧儿姑娘是留给贺昭的暖床丫鬟,本来封王的时候就得给人抬成侍妾的,不知为何到现在也没名没份的,只跟在贺昭身边做一些杂事。
贺裕心中烦闷,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疼。
皇兄是重情义的人,他不可能亏待巧儿。
要么就是……他从来没碰过巧儿。
难道皇兄真的和谢将军有什么……别的关系。
贺裕越想越心惊,突然站起身来,打翻了一壶刚烧开的热水。
热水洒在他的手上,烫得他大叫一声,忍着痛坐了回去。
白晞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到了,连忙唤人找冰块儿来,给贺裕手背上轻柔地敷上一层冰袋之后,又忙不迭地出门找随行的太医。
贺昭一听到贺裕把自己烫伤了,也特地绕道来看他。
贺裕看着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瘦,脸上的骨头都见形状了,懒洋洋的没有气色。
贺昭走进贺裕的寝房之后就一直皱眉,眼神间的担忧就没散去过。
“瑾王这几日吃得进吗?”他开口问贺裕身边的贴身丫鬟,“睡得还好吗?”
白晞头都不敢抬,老实回答道:“王爷这几日一直忧心忡忡,还经常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用膳的时候进得不多,只是挑一些清淡寡味的菜,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有时候晚上睡得很晚,起得却很早。”
真是作践自己。
贺裕有些心虚地别开眼,晃动着自己那只伤手,生怕别人瞧不见自己是个伤患似的。
贺昭哪里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他用手指敲了敲对方的额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贺裕咽了口口水,嗫嚅道:“哪有……”
“那个男人真就叫你这般魂牵梦萦?”贺昭又问。
贺裕听到对方提起“那个男人”,心中赫然揪痛,只是面上波澜不惊:“皇兄多虑了。”
贺昭冷哼了一声,他又叮嘱了几句,便要着急回去。
本来他今日是不得空的,但是谁叫贺裕弄伤了自己,因为担心他的伤势,这才特地绕远路过来一趟。
贺裕的院子是个清凉秀美的好地方,但是这地方离贺昭处理政事的勤政殿太远了,徒步过来都得小半个时辰。
贺昭今日没空教训他,只是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待人走后,贺裕叫人给自己做了些能用得进的糕点,一股脑地塞进自己的嘴里。
白晞看着心疼:“王爷吃不进便罢了。”
贺裕摇摇头道:“白晞,以后别跟皇兄说本王吃不下东西,睡不好觉。”……勤政殿。
贺昭挥手写下了几个大字,不知道是在批阅什么。
“乌夜国新继任的那个大殿下资历太浅。”他倏然间道,“听说他处理政事也不太勤勉,前几日还和国王吵了一次。”
谢庭川答道:“古兰延少时勤奋好学,虽然年纪不大,但不是无能之辈。”
贺昭放下了笔,“砰”的一声,溅起许多墨水。
他冷然道:“谢卿一直在西疆,对乌夜国的人了如指掌,战事繁忙,却也还能得空给远在京城的朕送舞女来。”
谢庭川呼吸一滞,直挺挺跪在地上,鬓间的发有些凌乱:“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贺昭慢慢踱步到他身边,忽然掐起他的下巴,力道有些发狠:“谢庭川,先是和亲,再是舞女,朕都没有追究你。但是有一句必须告诉你,不要以为上过朕的床,就能做朕的主。”
第75章 暴殄天物
谢庭川的脸上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微臣谨记。”
贺昭慢慢松开了手,然后又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却依旧阴寒:“朕最近有个打算,说来与谢卿听,可好?”
谢庭川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阖上了眼睛,紧咬牙关道:“陛下请讲。”
“朕想在寿宴上邀请各国使臣前来一叙,你觉得可好?”贺昭问道。
他的生辰是八月初二,大概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还有时间准备。
只要不是劳民伤财的事情,谢庭川没有理由败贺昭的兴致:“陛下开心就好。”
贺昭扯了扯嘴角,不知为什么,嘴里忽然冒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贺裕和那个乌夜国二皇子的事情?”
谢庭川有些僵硬地点头:“是。”
闻言,贺昭轻笑一声:“是什么时候?”
“使臣齐聚乌夜国洛城的时候。”谢庭川双目有些无神道,“当时微臣以为王爷已经身死,便没有禀报给陛下,望陛下恕罪。”
孰不住这一切都在贺昭的掌控之中。
他手中最隐秘的一条暗线就潜伏在古兰时身侧,贺裕是死是活,他最清楚不过。
只是……陈钰之前对他有所隐瞒,没有说贺裕在乌夜国当那二皇子的禁.脔,若是早知道如此,他肯定早就发兵攻打乌夜国了。
贺昭冷嗤一声,手掌慢慢抚上了他的肩,然后蹲了下来,和他平视:“寿宴的事情交给你办,朕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点……乌夜国来的必须是那个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