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涿然流光
可是,季翦尘有些茫然了,为何一听“慕清沣”这三个字,心里就都别别扭扭的呢?他季翦尘对于感情不一向大开大阖的么,何时,也有这么小心眼的时候?
夜色中,十几匹骏马飞驰而至城门口,守门兵卒横过□□,大喝道,“什么人?”
其中一人探手入怀取出刑部腰牌,往前一亮,高声道,“刑部办案,速开城门”。
带头的守门官扫了一眼这十几个身穿刑部官服的人,又仔细辨了辨腰牌,大手一挥,“开城门。”
马蹄声渐远,扬起一溜烟尘。数息之间,十几个人影已没入沉沉夜色。
“大人,那些人都什么来头,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小兵卒问道。
守城官故作高深地道,“难怪你们不知道,军粮不是又被劫了么,皇上啊钦点刑部尚书专门彻查这案子,这些人啊,八成就是干这个去了……”
“王爷,您这招可真够绝的,让咱们冒充刑部的人,掩人耳目出其不意,高啊!”冷东大概是被风吹得凌乱了,难得的拍了一次马屁。
慕清沣没答话,扬手一鞭,夹紧马肚,风将长发高高扬起,像一枝散发着冷硬光芒的箭矢,疾速地射向前方。
刑部尚书柳子靖,曾是三皇子的老师,这位老师对当初的三皇子可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皇帝之于他,是信任有加,也正因如此,才会让他为明,慕清沣为暗,相互配合。
前面一片小树林,在月光下显露出黑鸦鸦的轮廓。
远远的,为首的慕清沣就发现官道边立着一个白影儿。今夜月光挺亮,离得越近,越看得清楚,那白影分明是一个人……
分明是一个熟悉的人!
慕清沣猛地一拉缰绳,□□黑马前蹄高高扬起,又稳稳落下,居然没溅起多少尘土,果然是良驹!
他怒不可遏地跳下马背,冷冷地盯着白衣人,“不是不让你来么,怎么不听话?”话是苛责的话,语气却不是苛责的语气,埋怨中带了三分柔软。
顾少白没想到深秋的夜风居然如此寒凉,瑟瑟寒风中,他早就缩成一只手脚冰冷的鹌鹑了。
以至于冻到麻木的嘴唇,半天才哆嗦出一句话,“我……不放心……大哥……”
月光再亮,也照不出他青紫的嘴唇,慕清沣发现这人说话不利索,才发现是怎么一回事,看他一身白夹衫,背个小包袱,连个斗篷都没有,真是啼笑皆非。于是,也不再多言,把顾少白往马背上一丢,自己翻身坐在他身后,双手一扯缰绳,黑马长嘶一声,四蹄如风,急驰而去。
顾少白在他向身前,被他用斗篷紧紧地裹住,好一会儿,身上才有了点热乎气儿。
口鼻上被慕清沣蒙了块黑巾,大概是怕他吸了冷气。后背贴着他前胸,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胸腔里心跳的怦怦声,异常强烈,也异常温暖。
不知不觉,自己的心,便与之跳在了一处。
“等了很久?”淡淡的热气喷在耳际,顾少白耳垂微微有些痒,连带着心跳也似乎漏了一拍。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凛冽的风里,有没有传到后面人的耳朵里。
过了一会儿,顾少白没听到他继续说话,不禁以为他一定是没听到自己那一声哼。
他摘下面巾,侧了侧头,想说些什么,以便于他可以听得清晰些,谁知,这一偏头,不期然与紧贴着他的慕清沣来了个不怎么纯粹,却相当暧昧的“耳鬓厮磨”。
脸颊滑过嘴唇,脸是冷的,唇是热的,像冰与火的缠绵,明明是两个极端,却在撞击的瞬间开出一朵诱惑之花!
黑夜,掩藏了顾少白微红的面容,也掩藏了慕清沣满目的柔情,一丝若有若无的心动,却像一条蛛线,将两颗心悄悄地系紧。
慕清沣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挽着顾少白的腰,轻声问他,“你怎知我今夜启程?”
顾少白道,“我不知道,午饭后我就等着了,这条路是必经之路,你总会经过的。”
“你啊……”隔着衣服,慕清沣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意,不禁想呵斥他几句,但看他缩在自己怀里的样子,莫名的心软下来,想想算了,且等以后,非得把他这性子给扳过来不可。
一行人,除了冷东,其余都是羽杀卫,别说区区夜路,就算三日天夜不睡,都不会露出丝毫颓态。可顾少白就不行了,在树林里枯等了好几个时辰,连晚饭也没吃,又饿又冻,如今身体一暖和,睡意立刻就涌了上来,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屁股底下颠如脱兔,却也挡不住眼皮不停打架,终于,他彻底地靠在慕清沣胸膛上,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慕清沣挽住他手臂紧了紧,下颌抵着他毫无一丝温度的头发,肺腑里有股暖流行遍全身,怀里的人柔弱可亲,像他身体血肉里与生俱来的一部分,无法割舍!
他脸颊轻轻地蹭着他顺滑的头顶,心中默默地念叨着他的名字,像前世一般,执着、纠缠、温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不算发糖,算不算?应该算吧!
笔笔觉得很甜蜜!是么,是么,诸位看官。
第73章 又不是没见过
寿泉与京陵三百里之隔,天光大亮时,慕清沣一行已换上了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准备三三两两的分散进城。
新的劫案就发生在寿泉县郊外,因此城门盘查尤其严格。
慕清沣一边随着进城的人流往城门里涌,一边看顾着身边的顾少白,这才一日疾驰,顾三少爷的脸就像晒干的柿饼上揉了一层糖霜,又纠结又苍白。
两条退打着哆嗦举步难艰,如果不是怕难看,恨不得整个人挂在慕清沣身上。
慕清沣搀扶着他,边跟着他一步一挪,边轻声笑道,“不让你来,你非来,你以为骑马很好玩儿么?”
顾少白脚下一个踉跄,随即觉得腰上环着的手臂一紧,借机勉强稳住了身形,他瞥了一眼慕清沣,没吭声。
不是不想回嘴,实在是全部的力气都用来抵抗两条大腿的疼了,裤子布料与皮肤的轻微摩擦,都像用铁刷子刷肉一般,疼得火烧火燎。
以前光看别人纵马飞驰的潇洒了,平生第一次骑马,才终于明白骑马不是光坐在马背上就可以了,这还是一项技术活儿!
寿泉县不大,南北东西各一条主街,饭肆酒馆商铺客栈都集中在这两条大街上。
为掩人耳目,十几人分住了两家相邻不远的客栈。
慕清沣令众人修整,明日傍晚出发,去劫案现场查探。
进了房,顾少白直接就歪在了床上,骨头架子跟散了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又酸又疼,连动动手指头的劲儿都没有了。
一路上,吃的都是大饼泡水,顾少白颠得几近崩溃,看着那滩被水泡得黏乎乎的大饼,就像看到自己被颠成浆糊的脑子,不仅吃不下还泛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