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风帆一点万千回 第119章

作者:涿然流光 标签: 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古代架空

顾少白醒过来时,已是三天以后。

他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动了动手指,确信是真的醒着,不是做梦。是黑夜么,这是哪里,为何这么黑呢!

心中一阵慌乱,他轻声唤道,“翦尘,你在么?”

很快,手掌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我在,我在,你终于醒了……”

“翦尘,你哭了么……”顾少白有气无力地问。

季翦尘抹了眼泪,嗔道,“刚醒就找打,谁哭了,你别冤枉我。”

“哦”,顾少白点点头,“谁让你不点灯,我看不见你,才会以为……”他顿了顿,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你有点灯……是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是么?”

虽然看不见,一双眼眸却亮得出奇,一室烛光全被漆黑的瞳仁吸了进去,三分迷茫,七分害怕,看得季翦尘又想掉泪了。

但掉泪可不是他的风格,季翦尘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故作轻松地问他,“顾小爷,你怕瞎么?”

顾少白一怔,怕么,连死都经受过的人,还怕瞎么?

没有了那个人,无非苟延残喘,还怕瞎么?

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令人心碎的笑,“我怕的不是瞎了,而是,我连诊金都付不起,还要连累你日日伺候,你岂不是亏大了?”

季翦尘忽然凑在他耳边低语,“那把你抵给我好了,我不嫌弃你瞎,凑合能用就行!”

顾少白一时又气又羞得红了脸,甩开他的手掌,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瞪着一双失了焦的眼睛望着他的方向。

不知为何,明知他看不见,季翦尘还是被他瞪得心虚了,他呵呵一笑,给他拨开搭在额前的一缕乱发,“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当真干嘛!”

“我做了赔本的买卖,还不许人家嘴上沾点光么?”

顾少白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大了些,明知季翦尘本是个风尘浪子,平素里类似的玩笑开得多了,今天怎么就如此在意起来了。

他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去,想安慰季翦尘,季翦尘立刻握住他的手,拍拍他手背,“行了,我知道你脸皮薄,以后不开这样的玩笑了……你服解药的时候有些晚了,虽然大部分毒都解了,但还是有一些毒素顺着血脉流入了眼睛,司徒海那老东西说了,多则一年,少则半年,慢慢地拔了就行了。”

没有光的日子,时间变得很漫长,闭住眼睛是黑暗,睁开眼睛也是黑暗,像没有慕清沣的日子,全是黑暗!

转眼春节至,顾少白回不了家,想写信又写不了!只能让季翦尘着人带口信回家,只说与朋友游历途中,遇一琴艺旷古绝今的高人,他已拜其为师,三年两载方可回转。

不几日,人就回来了。带来了顾钧宣的家书,说家里一切安好,让他出门在外,注意身体,并随信附上几张银票。

带信的人给他读完信,先离开了。

顾少白坐在半山腰上,手里握着信泪流满面,山风迎面扑来,泪水很快便被风干了。

忽然,裤脚被谁轻轻地扯动,他心里一动,又听到几声很熟悉的,不似人声的粗喘。心中一喜,伸手往脚下去摸,边摸边唤道,“红果儿……”

果然,一声低低的狗吠声响起,似在回应他的呼喊。

“怎么样,高兴不?”季翦尘在一旁笑。

“红果儿”是夜探黑沙滩时冷东带着的那只黑狗。冷东领出来的时候,管狗监的太监就嫌弃地告诉他,不必还回来了。

顾少白看它无处可去,就收养了他,不敢往家领,就养在了慕流年的院子里,然后,力排众议,给它取名“红果儿”。

“谢谢你”,顾少白抚摸着“红果儿”的背毛。慕流年和方清池差点被他起的这个狗名儿雷晕过去,不知道他为何给这只又丑又凶的黑狗,起这么个又软又孬的名儿。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因为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每次唤它的名字,都会让他想起那五个字,想起那个人!

“君,当,知,我,心”,我知道你的心,那么你呢,可知道我的心?

“小方要我告诉你,慕流年沉疴已愈,他和慕流年准备走了”。

“嗯?”顾少白问,“去哪里?”

季翦尘解下自己的风毛大氅披在他肩膀上,又把风帽给他戴上,“不知道,还没想好,说是等开春的时候走”,他拉着他往山下走,“你也知道,虽是王似道主使,但小方他爹毕竟也有罪,慕流年又是逃犯,他们到底不能在京城久居……”

“我知道的”,顾少白小心翼翼地下着台阶,“我托二哥安置重生的事儿,不知怎样了?”

“哦,小方也说了,过了十五,你二哥去璋城的时候,会把重生也带着,然后,让他做大掌柜的学徒,以他那聪明劲儿,不会没好日子过的,你放心吧!”

顾少白不说话了,跟着他默默地往下走。

季翦尘扭过头去看他,大半张脸掩在风帽的阴影中,下颌又埋在风毛里,只露淡红的几近于白的唇瓣,紧紧地抿着,一望而知,他在想着令他揪心的事儿。

他想,顾少白最想知道的其实是那个人的近况,他好不好,在做什么?顾少白不问,不是心已经死了,而是不敢问!

对于“墨衣楼”,打听个把消息,如探囊取物,太容易了。

那个人,很不好,自打顾少白离开,慕清沣缠绵病榻月余,再上朝堂,却是上表请旨返归封地。

皇帝压下奏表,只说要他先调养身体,年后再议。

第84章 思

一朵又一朵焰火在夜空炸开,绽出火树银花,瑰丽多彩的流光,又曳着长长的尾巴蜿蜒而下。

红红绿绿的花火在慕清沣脸上依次闪过,反反复复地照亮双眸又归于沉寂。

他坐在屋檐下的长廊,背靠着坚硬冰冷的廊柱,手搭在蜷起的膝盖上,仰头望着流光溢彩的夜空,多美的景像落在眼中,都成幻灭希望的死寂!

周平默不作声地收走他脚下的空酒坛,又回屋拿了件披风,“王爷……”

慕清沣像冰冷的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直到周平暗自叹了口气想转身的时候,才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像是自语一般,“平叔,我不怪他,皇上逼他,他没错……”

周平看到一滴亮亮的东西,从他脸上稍纵即逝。

“我就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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