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天夜翔
游孟哲喂水给他他也不喝,瓦碗凑到他嘴角边,水就流了下来。
游孟哲把孙斌放在椅上,孙斌看着窗外夕阳,老大夫过来把脉。
游孟哲忧心忡忡道:“他先前和人动手比武,受了内伤。”
老大夫把过脉,翻孙斌眼皮子看,说:“无妨,只是筋脉受了震伤,开个调和肺腑的方子,你照着煎服了,三天就好。”
游孟哲道:“那他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被伤了脑子?”
游孟哲试着用手在孙斌面前挥了挥,孙斌目光涣散,表情呆滞,没有反应。
“未曾伤到脑子。”老大夫道。
游孟哲:“这不对啊,你看他。”
游孟哲把孙斌脑袋扶起来,孙斌也没反应,把他脑袋朝下按,也没动静,老大夫道:“这是心病,先前受什么刺激了没有?”
游孟哲蹙眉,问:“喂,草海行云。”
孙斌不答,大夫前去开方子抓药,游孟哲看着看着,明白过来,孙斌多半是因为报仇败了不想说话。
“你好歹动一下罢。”游孟哲道:“咱败了没关系啊,我爹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孙斌还是不吭声。
游孟哲随手给了孙斌一耳光,啪的一声,将内里大夫吓了一跳,待得看清时,忍不住捋须,无奈莞尔。
孙斌挨了那一耳光,一样的没半点动静,游孟哲又反手甩了他一耳光,又是啪的一声。
孙斌还是不说话,游孟哲干脆两手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地左扇右扇,连着扇了数十下,把孙斌那张帅气的脸扇得红肿,犹如猪头一般。
游孟哲心想不能再扇了,再扇嘴皮子破了就得流血,那可就破相了。
游孟哲收了手,忽然又有点意犹未尽,随手又啪啪几下,扇得孙斌整张脸高高肿起。
怎么办呢?
老大夫抓完药过来,看见孙斌那模样,脸上表情就青了。
“少侠要治肿脸的药膏不?”大夫道:“一钱银子一盒。”
游孟哲道:“管用么?”
大夫道:“亭县知县老爷常被家中悍妇掌嘴,也是在本店买的药膏。”
游孟哲道:“成,来一盒罢。”
老大夫拿来,游孟哲在手上涂满药膏,随手啪啪两下又甩了孙斌俩耳光,正好将药膏抹上,侧头端详他,心想这样下去不行,不是个事儿,总不能背着他到处跑吧,万一尿在自己身上多不好办。
不吃饭也就算了,难道他也不撒尿拉屎,就这么憋着?
游孟哲心生一计,问:“鸡毛掸子多少钱?”
老大夫道:“鸡毛掸子?你要用借你就是。”说着从柜台后递过,本以为游孟哲要倒转掸子抽他,未料游孟哲却搬了张小板凳过来坐下,脱了孙斌武靴,拔了根鸡毛,开始挠挠他脚底板。
孙斌:“……”
孙斌总算碰上对头了,游孟哲先是轻轻挠,又重重挠,紧接着又来回挠,挠了几下,孙斌终于破功,一脚踹开游孟哲,大吼道:“滚你奶奶的!”
“哇。”游孟哲道:“终于说话了,别别,别揍他。”说着拦住冲进来的宇文弘。
孙斌肿着一张猪头脸,跳着脚三两下穿上靴子,游孟哲忙付钱,揣着药跑出门外,喊道:“孙斌!”
“不用你管!”孙斌红着眼倔道:“滚!滚得越远越好!”
孙斌在闹市中转身就跑,路上百姓议论纷纷,游孟哲道:“喂!你还得吃药!脾气那么大作甚!”
孙斌跑出市街,没头没脑地一通狂奔,游孟哲追了上来,喊道:“输了就输了,走罢!咱们双修去!陪你双修个三天三夜,再去找他打!”
孙斌扶着一棵树,躬身喘气,游孟哲过来,知道他此刻心里也定不好受,摸了摸他背脊,说:“哎,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别这么……”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孙斌便转身道:“滚,谁让你救了?别哭哭啼啼的缠着老子。”
游孟哲笑了起来,见孙斌眼眶中仿佛有什么在发亮,说:“谁哭哭啼啼了。”
孙斌说:“滚远点,别再让老子看见你。跟你不熟!”
说着孙斌又转身跑了。
游孟哲又道:“你的药!”
孙斌在街角一闪,消失了,游孟哲想把药扔了,心里又有点百味杂陈,忽然就有点理解了孙斌的心情,若是游孤天被人杀了,他一定得想办法苦练武功前去报仇,然而仇人又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此生再也报仇无望。
孙斌成天觉得没劲没意思,多半就是无论玩什么,乐什么,都想到压在肩上的深仇大恨,提不起劲。
“这家伙跑得快。”游孟哲道:“怎么办。小舅,你能找到他么?”
宇文弘道:“能。给他药是么?”
游孟哲道:“追到他把药给他,让他吃了,别自暴自弃的。”
宇文弘想了想,说:“行。”
游孟哲:“我在这等你?”
宇文弘说:“你随处走走,去哪都成,到天涯海角也能找见你。”
“那行。”游孟哲放了心,想起先前与宇文弘双修,得了宇文弘的真气,并增进宇文弘功力,更催动自己身上的孙斌的行云真气,与宇文弘互融。
也就是说,孙斌的瓶颈其实不打紧,现在回去再找孙斌双修,骑他一骑,多半又能令他拥有宇文弘的真气。
真气就像个种子,蕴含在体内,只要勤练,假以时日定能得到好处……
游孟哲转身回了市集,已是吃晚饭时分,心想随便寻点吃食,再找间店住下才是正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武林盟主赵飞鸿要分地区剿灭魔教产业,自家的生意,总得去通知一下才行,否则大家全无防备,不就容易着了道儿?
但魔教产业也不知道在何处,该寻谁去?
游孟哲在街上逛了一会,看见间“腾龙兵器铺”,心想说不定这铺子里有江湖消息,遂进去看了看,铺子里未曾掌灯,光线阴暗,伙计在柜台后磨刀。
游孟哲见这里梅花镖,丧门钉什么的不少,多半也兼卖暗器,心想来对地方了,果然是江湖人开的。
“掌柜的。”游孟哲问道。
“来了来了。”掌柜的是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问道:“少侠一看就是道上的人,是买把趁手兵器呢,还是补充点暗器?或者买几件连环钢甲身上穿?”
游孟哲说:“买卖待会再提,你知道魔教不?”
掌柜答道:“知道啊!少侠有什么事?”
游孟哲问:“我花五两银子买你个消息,你知道亭县里哪些铺子是魔教的产业么?”
掌柜道:“咱们家就是魔教的产业啊!少侠有何贵干?”
游孟哲道:“这就是魔教的产业!太好了,果然是自己人!你认得这个么?”说着把玉佩拍在柜台上,那掌柜一见之下登时魂飞魄散,叫道:“哎呀少主!是少主来了!是少主亲自来了!!!”
游孟哲道:“哎早知道是自己人……”
掌柜:“死婆娘,快出来!里头快备茶!少主来了!哎呀少主怎么亲自来了……这可了不得了!少主给咱们店里题个字罢……”
游孟哲还未回过神,便被掌柜和一群伙计迎进里屋,登时所有人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拿毛巾的拿毛巾,掌柜捧上纸笔,说:“少主给咱们店题个牌匾罢,真是三生有幸呐!”
游孟哲随手题了歪瓜裂枣的几个字,老板娘忙出去找人做匾,掌柜又吩咐打扫客房,让人去买菜买酒招待,游孟哲说:“不忙不忙,你知道武林大会么?”
掌柜忙道:“是镜湖开的那个啵?知道啊!”
游孟哲对家里的事多少还是上心的,说:“武林正派要剿灭咱们魔教,你们得提防点了。”
“哎,剿灭不了的!”掌柜道:“少主放一百二十个心,正派天天自己狗咬狗打打杀杀,一点小伎俩就耍得他们团团转,放心!”
游孟哲心想这些人做许久生意了,多半也有对策,便不再担心,说:“酒菜稍后再买,亭县里还有多少咱们魔教的人,列个单与我……咦?你们是谁?怎忽然就来了这么多人?”
说话间未曾察觉,腾龙兵器铺外头竟是站了黑压压的一地人,还有人挤在街外朝里不住张望。
掌柜道:“他们都是咱们魔教的人,听说少主大驾光临,都来瞻仰少主,沾沾贵气的啵!”
游孟哲道:“这都是……咱们的人?”
外头人群道:“是啊是啊,千真万确。少主好!哎呀这就是少主……果然器宇轩昂……”
游孟哲道:“都是……”
掌柜道:“这条街上全是咱们教的产业!隔壁卖包子的老吴,对门卖糖葫芦的老朱,斜对街咸杂店的老余,卖水产的林嫂子,替人写字的荀书生,摆算命摊子的区半仙……还有八姑爷巷里的白大夫,就连亭县衙门的师爷,知县大人的媳妇,都是咱们教里的人呢!”
游孟哲:“大家都会武功吗?”
群众忙不迭道:“会会!少主不用担心!”
那卖鱼的林嫂子说:“哎少主放心,随便朝鱼里下点毒,能毒死人一整个门派的,师爷还是咱们的人,怕啥?你说对不?”
众人又笑了起来,老吴说:“还不如我在包子里放点砒霜,卖给金刀门的呢!”
众人又道是啊是啊。
掌柜瞪着眼朝游孟哲说:“少主,知县大人家的媳妇练的鸳鸯掌,那可是相当了得,轻轻掴个一下,知县的脸就肿得老高的啵……”
游孟哲道:“那成,大家先散了吧,不怕正派围剿,我也可以放心了!”
众人纷纷应诺,又没人走,好奇地看,游孟哲心里有点虚,又道:“都回去做生意,待会我到摊子上来看看!”
门口挤着的人一下全散了,顷刻间各归其位,游孟哲说:“我……出外逛逛?对了,你能补这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不?”
掌柜道:“当然能!这不就是咱们派里的招牌暗器么?这就给少主补满,少主要什么毒?”
游孟哲道:“有什么毒?”
掌柜:“有见血封喉的蝮蛇涎,有麻痒难当的美人蝎,有烈女变□的火海棠,有全身发僵的含笑半步颠……”
游孟哲道:“呃……美人蝎就成了。”
掌柜:“中了美人蝎毒会浑身发痒,无药可解,七日七夜后七孔流血而死的啵。”
游孟哲道:“不会吧,先前用过,只是麻痒,不会暴毙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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