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檐上樱
幼枝对薛白说:“王爷,想必清清遇刺,你定然怒不可遏,依你之见,稍后该如何处置这宫女?”
薛白一个眼神扫过去,自然知晓幼枝别有用心,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既然敢动清清,不若拔去舌头,剜去眼睛,砍掉四肢,做成人彘,让她后悔终生。”
雪生抖如糠筛,“娘娘、娘娘,救救奴婢。”
庄絮照闭上眼,对她的求救充耳不闻,“你做出这等事,本宫救不了你。”
薛蔚暗自松下一口气,正欲处置雪生与陈文瀚,“来人,把他们押入天牢,听候……”
几个侍卫听命上前,一把扯住雪生,雪生一边挣扎一边含泪望向庄絮照,可是庄絮照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良久以后,雪生似是明白了什么,她狠了狠心,挣开侍卫的束缚,爬到幼枝面前,“贵妃娘娘,不是奴婢,是她,是娘娘。”
“望贵妃娘娘明鉴。”
雪生抽噎道:“是娘娘嫉恨贵妃娘娘已久,她想要将贵妃娘娘取而代之,也是娘娘要陈大公子派人刺杀王妃!”
庄絮照对此始料未及,闻言根本就来不及多想,她起身走至雪生的身旁,一巴掌向她甩过去,“你这贱婢怎的满口胡言乱语?”
“奴婢没有胡言乱语。”雪生用衣袖拭去眼泪,“陛下、贵妃娘娘,你们若是不信任奴婢,大可让人去蒹葭宫,娘娘的妆奁还藏有十年红的粉末。”
庄絮照还欲向雪生甩去一掌,“你陷害本宫?”
幼枝拦住她,“庄妃何不待她将话说完?”
雪生低下头又说:“娘娘心知陈大公子对她有恋慕之心,是以时常私下唤来陈大公子,蒹葭宫的每一个宫人都知晓此事,陛下与娘娘可以逐一询问。”
形势急转直下,庄絮照忙不迭拉住薛蔚的衣袖,“陛下,您切莫听信这等……”
薛蔚抬手向她挥来一掌,打得庄絮照跌倒在地,她捂住脸颊,怔怔地望着薛蔚,不禁落下两行清泪,而薛蔚却只当没有看见,眉宇间满是阴沉。他怒容满面地问陈文瀚:“这个奴婢所说是否属实?”
陈文瀚犹豫片刻,“她……”
薛蔚冷笑道:“倘若再有刻意欺瞒,你们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朕要一片一片刮下他们的肉,扒下他们的皮肉,抽下他们的筋骨。”
薛蔚行事向来残暴,此等酷刑并非是他做不出来的,陈文瀚的面色一白,他自己沦落斩首处决,是罪有应得,但绝不能牵扯陈家。
只是……
薛蔚望向庄絮照,她跪坐在地,此刻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薛蔚到底于心不忍。他握紧拳头,苦苦挣扎许久,终于闭着眼睛说:“回禀陛下,她所言……”
幼枝懒懒地提议道:“陛下,不若现下便把陈家人带入宫来,要他们当着面说清楚。”
陈文瀚闻言又是一阵犹豫,陈家与庄絮照,究竟孰轻孰重,他心里本就有自己的答案,但是他始终不愿看见庄絮照落泪。
可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何罪之有?
陈文瀚的目光闪了闪,良久以后,他终究选择了陈家,没有牵连他们。陈文瀚闭上眼睛,不再看庄絮照,狠下心道:“……所言属实。”
庄絮照握住的手一时失了轻重,生生折断自己的一半指甲。
“好一个庄絮照、好、你真是好!”
薛蔚怒极反笑,他把庄絮照从王府带回,也是他让其成为后宫四妃之一,原先的怜爱在此刻全然变为滔天怒火,薛蔚指着庄絮照,睚眦欲裂,“来人!庄妃无贤无德,善嫉狡诈,心思狠毒,即日起贬为美人,廷杖六十,发配掖庭,永世不得踏出一步!”
庄絮照无从辩驳,只得失神地唤道:“陛下!”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薛蔚的眉宇间全然是她的厌恶,他向侍卫吩咐道:“把她给朕带下去。”
侍卫上前来拖行,庄絮照奋力挣扎,她的余光从幼枝身上掠过,如梦初醒。庄絮照心存侥幸地求饶道:“陛下,臣妾身怀龙种,即使臣妾罪无可赦,可臣妾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呀!”
薛蔚冷冷地问道:“你怀的究竟是朕的龙种,还是他的野种?”
庄絮照泣声道:“陛下,臣妾怎敢如此?”
“你如何不敢?”
幼枝思忖片刻,走上前来,弯着眼睛笑道:“陛下,您是九五之尊,想必庄妃定然不敢鱼目混珠。”
庄絮照见幼枝为自己说话,心下只觉有异。
没过多久,幼枝又慢条斯理地说:“陛下,算算时日,臣妾如今入宫已有六年,但是这六年却皆无所出,既然庄妃犯下如此滔天罪过,罚自然是要罚,只是眼下她怀有龙胎,六十杖打不得,掖庭宫也去不得,不若暂且打入冷宫,其余的秋后再同她算账。”
“至于她腹中的胎儿……”
幼枝轻描淡写道:“不若就过继给臣妾。”
庄絮照不可置信道:“陛下!”
薛蔚此刻已然平静下来,庄絮照的确不能重罚,更何况细细想来,她诞下胎儿以后,交由幼枝抚养是再好不过的。薛蔚挥了挥手,略带倦意地说:“既然你想接到身边抚养,那便先把她关进冷宫,生下来再说。”
庄絮照不甘心,她满心以为即使此刻满盘皆输,只要自己得以诞下龙子,日后总会有翻盘的时候,却不想幼枝直接断了自己的后路。她凄苦道:“……陛下,无需劳烦贵妃娘娘,臣妾可自行抚养。”
“你?”薛蔚嗤笑一声,不想再搭理她,“来人,把她带出去。”
“陛下!”庄絮照犹不死心,她的面上满是泪痕,再不见往日的楚楚可怜,只显得狼狈不已,“臣妾只是、只是一时的糊涂。更何况这一年来,臣妾侍候左右,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当真不可怜惜臣妾几分?”
薛蔚问他:“你有什么苦劳?言行举止、衣着打扮效仿枝枝的苦劳?”
庄絮照一僵,喃喃道:“陛下……”
“朕从未想过,你的心思竟会歹毒至此。”薛蔚指着她说:“一时糊涂?先是陷害枝枝,后又栽赃你的宫女,朕看你是猪油蒙了心,不择手段!”
庄絮照自知再无回旋的余地,颓唐地跌坐在地。
侍卫得了令,扯着庄絮照往外押送,只是才走至门口,她忽而大力挣扎,侍卫一时疏忽,竟让她挣脱。此刻庄絮照的发髻全然散落,又湿漉漉地贴着脸颊,满目通红,状若疯癫,她直直地向幼枝走来,而后伸手欲要推人,却被侍卫狠狠扯住头发,拽了回去。
庄絮照疼痛难忍,“放手,你们放手!你们怎么敢……”
薛蔚向她甩来一巴掌,“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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