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有兔 第17章

作者:橙子雨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励志 轻松 HE 古代架空

“啊?”

“不可能吧,等等,好像还真是!”

“乌恒侯为何会在咱们安沐,还和少主打起来了?”

“……”

何止百姓不解,卫留夷此行带来的十几名护卫高手,亦全员被自家主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得懵在了当场。

按说少主有难,理应上前保护。

但,他们不是来送新婚贺礼的吗?

眼下几大车绑着红绸的礼物还在身侧,少主却莫名其和乌恒侯打了起来。若非亲眼所见,他们都绝不肯信自家素来温润优雅的少主能做出如此荒唐事来。

此处毕竟是洛州州府,真闹起来,他们乌恒可占不到半点好处。

何况听到纠纷,城楼上的洛州守城士兵都乌泱泱地下来了。

大事不好。

护卫们只能齐刷刷看向马上的慕广寒。

毕竟月华城主当年在乌恒时,也是名望颇高、深得人心。和这些侯府护卫也都脸熟。

慕广寒:“还不赶紧拉住?”

片刻后,乌恒护卫已摁住了自家挣扎的少主,洛州兵那边也拽住了骂骂咧咧的邵霄凌。仿佛童年争瘸腿猫那日重现,两人形象气质都难看极了。

卫留夷眼眶青紫一片,邵霄凌则不爽地呸了一口嘴角沾着的血丝。

半个时辰后,洛州侯府会客厅。

两边都冷静了些,却双双依旧面色难看。

大红色的锦绣香囊包装着桂花冰块被呈上来。书锦锦:“大人,此物用来冰敷,可消肿止痛……”

卫留夷:“拿下去。”

邵霄凌冷笑:“锦锦,别理他,好心当成驴肝肺。反正有人啊~就是一向不懂得珍惜好东西。”

卫留夷被这句刺着了。

若非书锦锦拉着劝着,又要跳起来。

盛夏酷暑,蝉鸣阵阵。洛州侯府院里有一棵大杏树,树下光影斑驳。卫留夷抿了一口浓香苦茶,忽记起迷谷的小屋旁,也有一棵这样的大杏,树荫之下偶尔蝉鸣,有人枕着他沉沉午睡。

那时微风轻轻、时光暖柔,山中日月长。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耳边噪声打断思绪,邵霄凌挑着眉,一边冰敷脸颊一边嘎吱嘎吱嗑瓜子。

声音比蝉鸣烦躁得多,嘎吱嘎吱嘎吱。

慕广寒换好了衣服。

邵霄凌见到人来,一脸兴奋地跳起去迎:“阿寒,咳,夫君,你来了。脸好疼啊,给吹吹?”

啪叽。

他摔倒了,卫留夷伸腿绊的。

邵霄凌是万没想到,这从小故作清高之人内里竟是如此的卑鄙无耻,反手起身就冲上去,揪住领子又想打。

慕广寒忙从后拽住他:“好了,别闹。”

卫留夷这次倒是压住了冲动,手上茶一点没撒,清冷的眼睛暗沉沉凉嗖嗖,从那两人身上掠过。

耳边响过李钩铃的一声叹息“少主,您这番真去,只怕要自取其辱。”

但他执意要来。

因为他心里清楚。阿寒与这洛州邵霄凌之事,不可能为真。

他以前就奇怪,像阿寒这样一个荒山野岭茅草屋里的医者,如何会懂诗书、通词曲、见解不凡、才华横溢?

原来他是月华城主,而月华城主素来只要最好的。

若他到洛州是找洛南栀,倒也叫人无话可说。这邵霄凌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邵霄凌十分委屈:“你拽我?你居然为他拽我!”

“你还让我别闹?”

可他闹是为了谁啊。被打得牙疼肚子疼的又是为了谁?这丑八怪竟然偏心护着卫留夷不让他揍?

邵霄凌被拉回去坐好,悲愤异常。

慕广寒:“你先坐着。”

随即转头,正色道:“卫侯,适才诊金之事,咱们还未谈完。”

“……”邵霄凌瞬间不气了。

啊哈哈哈瞧瞧卫留夷那瞬间邪火上头、黑沉难看的脸色!

阿寒可真是拱火的一把好手。

第11章

酷暑闷热。

唯有洛州侯府会客堂内,空气凝结。

慕广寒:“卫侯愿给多少诊金,皆是叶锦棠公子在卫侯心中分量。”

虽说利益当前,激将法也未必有用。但起码卫留夷是货真价实被狠狠地气到了,邵霄凌眯着眼心情舒畅。

他就是喜欢看他被气到,百看不厌。

卫留夷端茶的手指开始不稳,压着眸子里越发翻涌的浓烈的情绪:“月华城主,你觉得……”

“我会让你,拿我的城池兵粮,养别的男人?”

哦豁,邵霄凌更挑了挑眉。

慕广寒则点点头:“原来如此,卫侯在意这个。”

“那如果,只是借兵借粮呢?”

“乌恒侯借洛州十万兵、八十万粮,一年之后洛州加倍奉还,”他眼睛看着卫留夷,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并且到时,我也同你一起回乌恒。卫侯觉得如何?”

邵霄凌:“喂!”

却刚嗷嗷叫,就被慕广寒桌下踢了一脚。

稍安勿躁。他一样还是不会答应的,且看着吧。

果然。

这么一个“优厚”的条件,让卫留夷成功气息不稳、薄唇逐渐苍白。

他似乎隐忍,像是张口要说什么,可喉咙却又被一只手扼住。就那样情绪激烈地挣扎撕扯了半晌,终是垂眸不敢看向慕广寒,一脸痛苦愧疚地低声咬牙道:

“我虽是乌恒侯,但乌恒的一米一粟,皆是百姓辛苦,乌恒军更是人人皆为子人夫,阿寒我……”

“我不可私心拿百姓生计、将士安危,只为讨你欢心。”

一时,外面蝉鸣断了,厅堂里一片死寂。

慕广寒啜了口茶:“嗯,也有道理。”

“乌恒侯确实一向爱民如子,人尽皆知。对待友人慷慨、下属亦是照顾,处处替人着想,对心爱的表弟更是宠爱有加。”

“……”

“却为何唯有抓我放血时,毫不手软?”

“为何只待我一人,无半点怜惜?”

“就连如今口口声声要我回去,还是既不愿奉还髓珠,亦不肯借兵借粮交付诊金。广寒真心想问卫侯一句。广寒自以为没有对不起卫侯之处,却被卫侯却轻贱至此,为什么?”

“……”

“……”

为什么。

卫留夷僵着,像是狠狠被人打懵了一样回不过神来。

为什么。他努力想了想,这几个月里,他一直浑浑噩噩,他也想知事情怎么突然就会变成如今这样。

“阿寒,我从未有一丝一毫……轻贱过你,我那时、那时真的只是……”

我那时是真的不知,会伤你如此之深。

不知你会流那么多血,不知你的手会变得那样冰冷。那本古书上写了取髓之事无碍性命,只要以后好好养护,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如初。

但这番话,卫留夷说不出口。

他怕阿寒生气。

曾经的慕广寒,总是用温柔专注的目光看着他。

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都答应,不管他做错什么都纵容,一心一意理解他、护着他、为他着想,受了委屈也默默承受,随时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可如今的阿寒,却让他感觉陌生。

用冷漠的言辞、咄咄逼人对着他,眼睛里一片事不关己的平静无澜。

他在惩罚他。

他知道,卫留夷再度苦笑。殊不知,他早已遭受过生不如死的狠厉惩罚。

阿寒他……一定无法想象,他那时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将他冰冷的身体亲手放进水晶棺中。又是如何心痛欲死地跳进棺里,紧紧抱住他不肯放手,就那么一直一直抱着,抱着一个没有回应的人。

很多天后,阿铃对他说,少主,穆寒生前对你心心念念,也未必想要你看到他死后腐烂的样子。

他才勉强咬牙肯让他安葬。

可又想他夜夜睡不着,无数次半夜梦游走到地宫,隔着冰冷的墓墙和他说话。

水晶棺被放进的地宫,是为他自己的修建陵墓,墓室里只有将来他百年以后的墓葬位,以及那口水晶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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