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橙子雨
北幽国师倒也是个不屈不挠的人才——当年兵力疲惫,他就逆天启用尸将。尸将不行了,他又开天眼。天眼不行,他这回又煽动了一些还没为剿灭干净的雁氏一族老臣余党,从西凉内部拉起叛军。
搞得燕王被迫在兵临华都城下之际,又再次分兵回去,两线作战!
但慕广寒不知道的是。
燕王这次回去,其实是一边打击叛军、一边带领百姓灭蝗,一边还要对他死命封锁消息。
蝗虫已在西凉过境了,损失惨重。
赵红药人都麻了。
真的。
人,可以因为自身实力而处处受限。但,不该总是单纯因为倒霉而处处不顺。
可是西凉近几年,难道不是喝凉水都塞牙???
打洛州碰上月华城主,待西凉遇到刺客尸将,想好好休养生息,结果被神经病北幽缠上。好不容易北幽快打完了,胜利在即结果旱灾、蝗灾一起来?
就想问。
能遇到点正常人该遇到的事情吗!!!
但凡有任何一件事没那么离谱,燕王此刻早该在华都皇宫登基称帝了吧???
如今却落得这样焦头烂额,如之奈何?
时不利兮骓不逝,就问奈何!
几天下来,蝗虫太多,满天黑压压的,死命点火扑杀也根本救不过来。尽管西凉军已经带百姓努力补救,所到之处仍尽是哭喊一片。
几天下来,宣萝蕤眼眶红红的:“好不容易就要收成的小麦,全被吃完了。实在是叫人太不甘心!”
西凉铁骑天下无敌,区区叛乱几天就被平定了。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小虫子却是束手无策。
赵红药看着蝗虫走后光秃秃的农田,也是茫然忧心。
事已至此。
哭也无济于事。也只能寄希望于,燕王一定还有办法——
毕竟他一向,总有办法。
结果。
燕王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口黑漆木的大棺材。
人直挺挺的,躺在里头。
赵红药:“……”
宣萝蕤:“……”
师远廖:“燕止,你在干啥啊?!多不吉利啊??”
燕王幽幽道:“无妨,离死不远,提前一躺。”
“……”
“……”
赵红药叹了口气:“咱们这一回派去东泽的人,又一个也没回来。”
“……”
西凉真正的敌人,一直都是南越、是月华城主。
别人不知道月华城主实力,燕王却一直都知道。但奈何倒霉,一直遭北幽军疯狂牵扯。
某种意义上,自从从被北幽缠上,西凉就已经输了一半。
唯有迅速推平北幽,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燕王在北幽才会用了那样不要命的打法,不到半年推到皇都。可偏偏,就在即将打下皇都的当口,又来了这么一场蝗虫天灾!
这完全就是不给西凉一点活路。
要换成别人,被老天爷这么磋磨,可能就放弃挣扎算了。
也就是燕王。
还在尽力想法翻盘,这次回来“平叛”期间,燕王已私底下不知道偷偷派了多少人去东泽,给东泽开了好到要命的条件。
在此之前,其实早在西凉出兵北幽时,燕王就一直在私底下偷偷给东泽开条件了。
一切指在说动纪散宜,让他别跟南越结盟。
西凉愿意大力扶持东泽,到时候三足鼎立,三分天下。
当然,西凉肯定不是真想三分天下。
一切只是为了稳住东泽。但无论如何,西凉给东泽开的条件都是常人难以抗拒的优厚。
即便如此,东泽至今不为所动!
燕王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赵红药:“最坏的可能……东泽已与南越结盟了。”
那他们就彻底被将死了。
那燕王这棺材,就躺的也是无比应景了。
反正早晚要躺。
都是个死,没有解,找不到生机。
师远廖:“不是啊,怎么可能突然就无路可走了?明明咱们都快把北幽打下了啊!”
“就、就算他们联手,咱们至少也能跟他们划江而治吧……”
赵红药:“没那么简单。”
“很简单的!你们过来,我拿图给你们看,我……”
灯火通明。
师远廖费尽心机推演一整晚。所有可能、所有战法,都被驳回。这场战争,从一开始西凉人力物力就大量消耗、举步维艰。
而蝗灾,直接泯灭最后一次希望。
已是死局。
“可恶,都是那什么狗屁国师,脑子有病!怎么就盯着咱们西凉,不是南越先打他们的吗,他为什么不打南越???”
“我就不信北幽那些人真那么蠢,会不知道我们两边玉石俱焚只有南越会渔翁得利。可为什么他们知道还这样做,就是有病,有病!他妈真想回华都把他们狗头都拧下来。”
“……怎么办?”
如今怎么办?西凉被这场仗拖的,成了一只外强中空的纸老虎。
都想不出任何活路。
“除非……”
师远廖:“燕止,你还有办法?你果然还有办法!”
“办法是没有。”
“倒还有一些……同城主过去的交情。”
“……”
“兴许略有指望能——”
“求个和。”
师远廖:“求和!?他若真的已与东泽联盟,下一步就是鲸吞整个天下!他又怎可能轻易答应咱们求和?更何况——”
“放心。”
“若是旁人,自然不会搭理。但本王与他,毕竟也有过十、分、深、厚的情谊。”
“城主重情,未必不会卖本王个面子。”
“……”
师远廖深深吸一口气。
他脑子里嗡嗡响,忽然想起无数次深夜长谈,他和何常祺哈哈嘲笑燕王无能,成天美人计钓鱼愿者上钩,结果月华城主还是死活没有钓上来。
殊不知。
这么漫长的美人计,结果在这儿等着呢?
狡兔三窟,他的美人计其实不是给西凉挖人才。而是想着王途霸业干不下去了,提前给自己挖退路呢?
“不过,城主近来,倒是心硬得很。”
“究竟会如何对待本王,还得……试探一下。”
“试探?”
“嗯。”
燕王起身,敲了敲棺材板:“明天放出消息,就说我死了。”
“他若不舍,自然来吊丧。”
“到时当面求和,也容易些。”
“他若能舍得,嗯……只好再想别的办法。”
“……”
师远廖有些混乱。
“试问王上,他若来了,咱们……要如何跟他求和?”
再怎么见面三分情,事实不还是明摆着没有任何变化——人家既有实力将你整个西凉攻打下来,又凭什么能同意和而不打、划江而治?
“哦。”
燕王歪了歪头:“本王适才,说的是求和是么?”
“……”
“你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