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橙子雨
这小姑娘,怎么比红药还能打?
很快,西凉见鹿军竟被守城洛州军边战边退的城内巷战打法反而包围,师远廖的衣服也只剩围在胯上的布条。
师远廖只觉大事不妙:“哈哈,姑娘,开个玩笑……倒不至于此。”
却就在此刻,城门发出骚乱之声。
有人大喊:“李将军,大事不好,西凉援军来了!”
……
师远廖的模样很是狼狈,也就他脸皮厚,还能笑得出来。
赵红药不屑白了他一眼:“没眼看的东西。”
而燕止,则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远廖但凡能打得像话一些,让对方依照计划边战边退撤到城外,只怕此刻的情形已是落入陷阱全军覆没,而他就算援军去救,想必也要损失不少。
可结果却是师远廖打得太差。
带了那么多西凉精英,却在城里被乌恒李钩铃训练有素的普通洛州军压着打。却因此歪打正着,远离了陷阱!
一时竟不知是该夸奖他,还是该鄙夷他。
秀城不远处。
一处绝佳完好的天险之地,慕广寒从山头看向城内,狠狠咬了咬牙。
时运不齐。
本来弄了这绝佳的伏兵之地,谁承想阿铃却并没有能将敌军及时引出城,更糟糕的是,燕王也没有中计被卫留夷那边拖住,回来得比他想象中早太多了!
可惜了他好不容易做的天罗地网“燕子笼”,白费了。
为今之计,他只能硬着头皮随机应变。
“钱将军,丹樨,咱们带文隽军火速回城,只怕……要有一场苦战要打了。”
……
慕广寒很怕赶不及。
分兵,惑敌。他想了多种可能。燕止最好被卫留夷诱过去,加上傅朱赢一通好好拖延他,最好干掉他。如若不成,秀城这边也有天罗地网,只要李钩铃能将他诱出城中。
可谁知,他竟都不上当。
这个燕止,真的是每次见面,他都变得比之前更加精明。
如今,阿铃被他闷在城里打了,卫留夷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真是头疼。
燕止在城中,一样头疼。
虽然他已在城中堵死了洛州守军,但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已大概猜到,秀城的天罗地网大都在城外。于是他死守城内,难道月华城主就这样无计可施了?他甚至已做好了准备,月华城主不管城中百姓也不顾五万守军和李钩铃,全不要了,直接封城放火烧。
但也没有发生。
奇怪,明明他每次都烧他的。
隐隐的不安中,西凉军前进未停。燕止一边打一边想,月华城主也有技穷之时?
慕广寒到秀城时,李钩铃的长枪已被折断。
她的头发散着,怀里抱着刚为她挡了一击血流如注的沈策,整个人坠入绝境之中。
……她犯了天大的错误。
竟以为能够在城中破敌,而未依照计划且战且退将敌军引入埋伏。其实西凉援军一到,她就警铃大作想要补救,可谁知西凉王於菟营那么快,在她就要达到城门之前生生将她堵住,让她大军困在城中!
在城内……只能两军硬碰硬。
可洛州在没有设伏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打得过西凉军的。
都是她的错。
她今晚大概要死在这里了。
她不怕,可全部计划却在她这一环出了问题,全盘皆输可要如何是好?
“阿铃,躲好!”
忽然,耳边响起熟悉的人声。李钩铃下意识拽着沈策侧身窝在身旁断壁残垣之下,随即箭雨从城墙四面八方而落。
李钩铃眼眶模糊,她万没想到月华城主、钱奎将军、俘虏军战将文隽他们,都回城来救她。
可是,怎么救?
她想不到办法。
几轮箭雨,西凉於菟营训练有素,只顾躲闪并无人惊慌。
反而西凉王抬眼,不仅毫无惧色,白发掩映的兔子花脸还对着月华城主露齿而笑,一跃而起飞上城墙。
嗨,好久不见。
半轮明月下,长戟对剑,擦出一道火光。
燕止挑眉,斗了这么多年,这其实还是二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正面地兵戈交手。万万没想到月华城主竟也功夫不俗,竟能稳稳地接他几招,毫不显弱。
只可惜,离得那么近,还是看不清对方样貌。
一个全脸面具加绷带,一个银发覆面花兔脸。
啪、啪,几招见招拆招。
人人都说月华城主丑。
丑且舔狗。
夜色之下,火光微明,燕止只能看清面具之下,那人皮肤的颜色确实疤痕遍布青一块紫一块,他虽不信那些话本上写的一堆狗血故事,但……可想而知。
慕广寒每次看见燕止,都是一副白发凌乱很邋遢的模样。
今日也还是那样,下半张脸还是画了兔子的三瓣嘴,依旧遮着眼睛。据他所知,长毛狗才像这样遮着眼睛。
而且,即便画脸,也常有人传那虎贲将军赵红药卸了妆之后是个大美女。亦有人说师远廖本人也是个不错的爽朗帅哥。
就从没听人说过西凉王好看,只说他能吓得小儿止啼。
综上所述,可想而知。
……
楚丹樨、钱奎双双赶来。
长戟与剑交错,楚丹樨手中一阵酸麻,吃了一惊。“我来!”钱奎随即猛冲上去——他长这么大,还从无遇过敌手,他近两米半高、两百多斤,双手重锤。
可西凉王竟只是退了几步,并没有被他一击打飞下城墙去?
这还是人吗?
……
长夜无明,两军城内混战。
夜色,鲜血,疲累。
燕止也有些累了,长戟和盔甲上都沾染了血色。而眼前慕广寒、楚丹樨、钱奎身上的伤,都比他还重。
赵红药和师远廖也没好到哪里去,全部气喘吁吁。
城中守军疲于奔命,西凉精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是他们人生中打得难得疲累冗长的一场仗。
巷战,在这满是砖石废墟的城里,漫长无比、拖死人的巷战。
西凉始终占据着优势。
如今已将洛州部全数围困在城中一角,最迟天明,此城必下。而燕止、赵红药与师远廖,也已将月华城主等人困在死巷之中。
活捉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之前箭雨时,燕止就知道月华城主大概已被逼入绝境。可秀城孤城,他又做不到弃之不顾。
也只能明知没有胜算,也咬牙在此与之磋磨。
并非他筹谋不精,只是时运如此。
这大概就是英雄末路。
慕广寒之前被燕止的戟狠狠刮了一刀,伤在胸口,有些呼吸困难。想说句话都要咳出血来。
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在此生耗。
可一般人谁能想到,一个被他关城门烧过好几次的男人,为何还能如此无所畏惧。完全不知道什么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敢进他的城,还窝在里头死活诱不出来!
要他怎么打?
各种办法都用了,他死活不上当,怎么打???
几个时辰很快过去。
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缕微明。
燕止:“红药、远廖,打起精神不玩了。”
西凉再次发起总攻。
钱奎大喝着重锤应战,震耳欲聋的巨响。楚丹樨长剑挥舞,招招致命。慕广寒的剑也是月华城宝物,却没想到打在燕止戟身竟然一折两半,随即西凉王高举长戟——
他在贯穿月华城主的身体时,特意偏了几寸。
刚劝过了,月华城主不降。
此刻不降,那就抓回去慢慢磨。他不会让他死。
耳边,是楚丹樨扭曲的声音:“主人——!”
万没想到,月华城主被贯穿后,竟狠狠一把抓住燕王的戟。面具下一双明眸死不服输地望过去,咳出鲜血的嘴角亦勾起笑意。
他下了此人的武器,钱奎、丹樨,上啊!
钱奎:“哇啊啊啊啊!你去死!”
楚丹樨更是咬牙切齿,长剑狠狠刺中燕止肩头。
西凉王受了两击,亦咳了口血,随即却借插入月华城主身体的那把戟一跃而起,飞身夺了旁边一尸身佩剑,反手就击飞了钱奎手中重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