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有兔 第79章

作者:橙子雨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励志 轻松 HE 古代架空

慕广寒捉下洛南栀摸他的手。

没了感情的人,皮肤的触感是有些凉。

让他想起曾经短暂碰触过的,滚烫的,野蛮的,让人战栗的……

人间秋景、臂弯温度,怎能不好。

他也想午夜梦回时,怀里抱着温暖的东西。

然而经验却一次次告诉他,温柔易碎。唯有能结结实实抓到手的权利、地位、财富……这些“冷冰冰的替代品”,比什么都靠得住。

抱着又冷又尖利的东西入睡,才能在随时而至的厮杀中,用它狠狠还击。

唉。

世道如此,他能怎么办?

忽然,帘子“啪”被掀开。

邵霄凌探头进来:“我就说!想来想去,阿寒也不至于为了气那个卫留夷弄这么大排场。”

“原来你还跟南越王顾苏枋有过一段???”

“该不会……六年前陌阡王府别院的那个‘南越王金屋藏娇的挚爱’,就是你吧?”

“等等,真、真是你?我那时还跟南栀打赌,差点就趁着夜色翻墙去偷看你长啥样来着!”

“你说当年我俩要是一鼓作气翻墙进去,咱们是不是早该认识了?”

慕广寒:“……”

……

月华城主跟南越王“有一腿”这事,无论哪个版本的《月华城主风流史》都写了。

也就邵霄凌这种人,才会听了无数次的书,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当然,他印象不深,也是因为书上这一段确实短。

大致写了一个他暗恋南越王,在人家那里赖了大半年,但始终高攀不上、未能追到的故事。

“但其实……”

“他当年在陌阡城,给我种了一整个花园。”

“我喜欢吃陌阡湖里的胖黄花鱼,他一年内学会了一百多种胖黄花鱼的做法。”

“尸山血海千军万马,都肯来救我。”

“还成过亲、拜过堂,他还带我见过祖先。”

“……”

实在太有意思了。

邵霄凌每听一句,就瞳孔地震一下的傻样。

“后来虽然分开,但他仍在陌阡城里,给我留了一间爬满枫藤的小院。也会在我南下路过时特意派船送我,打仗时送粮送武器支援。”

邵霄凌:“……”

他因一向懒而逍遥,很少跟父兄去陌阡城议事。上一次见顾苏枋大概就是六年前那回了,印象中,那人俊美沉稳、气质不凡。

至少也比卫留夷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尚算配得上阿寒。

“你们……既互相还有牵挂,或许还有可能破镜重圆?”

慕广寒摇头。

“圆不了。他当年遇着些事,摔了头,山盟海誓都忘了。”

“啊???”

慕广寒:“乱世之中,刀剑无眼,摔了也正常吧。”

说罢,默默看了洛南栀一眼。

洛南栀登时有点慌,赶紧低头小口啃起茶了饼。十分不符合他一向清冷高雅的模样。

慕广寒轻咳一声,不该欺负老实人。

邵霄凌:“但,若是被敲坏了头而忘了,那似乎也……不全是他的错?”

慕广寒:“确实不是他的错,不怪他。”

“怪我自己命不好。”

……

洛州安沐到南越王都陌阡,四天行程。

前两天无事发生。

到了第三天,却从一大清早就开始萝卜开会。

一行人先是路遇了从东泽回来的拓跋星雨与钱奎。两人并未受伤,但拓跋星雨的脸色明显憔悴:“城主,我、我的族人们,他们……”

“不见了?”

东泽拓跋部不过千人小族,外面极少往来,一直隐居在东泽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那入族之路百转千回、很是难走,慕广寒即便被大司祭带着去过一次,自己也绝不可能再找得回去。

钱奎:“族中房屋、陈设井井有条,不像是经过什么骚乱祸事,可偏偏人不见了。我和星雨在村里整整等了三日,也不见任何人回来。”

拓跋星雨:“从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我是族中嫡系血脉,长老他们就算如何生我的气,也绝不可能一声不吭就突然迁居。哪怕临时出了什么事,也一定会给我留句话才是!”

此事蹊跷。

但慕广寒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解决途径,只能先安抚宽慰了拓跋星雨一番,并承诺派人帮他多方寻找。

这边正说着,路的尽头,又出现了乌恒侯与宁皖侯的车队。

南越一共四州。

仪州、乌恒、洛州、宁皖。

但仪州自打前州侯樱祖叛出南越后,已不再有“仪州侯”。这次接到诏书去王都陌阡城的,就只有卫留夷、邵霄凌、和这位宁皖侯。

洛州与宁皖的关系一直不好。

之前洛州遭难,宁皖全程没少落井下石、抢占边陲城池。而前一阵子这些城池又在洛州之战中被尽数夺回,宁皖占的便宜全被迫吐了出来,自然两边互看都不快活。

宁皖侯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虽尚有几分年轻时生的不错的影子,可毕竟年纪大了、人也胖了些,一副肥腻油滑状,眼神分明滴溜溜心术不正。

如今三方碰见。

宁皖侯皮笑肉不笑,酸溜溜地恭喜了洛州几个月前的大胜,随即话锋一转:“但不得不说,小洛州侯做事还是稚嫩了些,颇不得你父待人厚道的遗风啊!”

“比如此次,你北上占了大半个仪州,其中大有乌恒侯在此中送兵送粮之攻,可你却到头来,甚至不给人家分一杯羹?”

“也就是乌恒侯脾气好、不同你计较罢了。”

“是吧小卫,宁伯伯说得可有道理?”

“……”

邵霄凌从不惯着这种人:“宁伯伯,您老在这阴阳怪气什么呢?怎不提你们宁皖前面趁人之危、偷我洛州城池,而就知道张口挑拨离间?”

宁皖侯:“你!”

另一边,卫留夷不理不睬,更把宁皖侯气得不行。

但其实,乌恒侯还不是故意晾着他,只是自顾自地在出神。

邵霄凌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盛秋中午日头,正洒在马车中慕广寒一身清雅的洛州暗纹织金衣上。

他今日的衣饰是邵霄凌精挑细选、头发是洛南栀帮着梳的,垂着眸,乍一看当然很是精致好看。

没有戴面具。

邵霄凌以前也觉得,他该多少遮一遮,如今却觉得,阿寒这样硬气起来反而更好。

不在乎,总好过看他以前生病时还要拿被子遮着脸,用颤抖的声音说“不要看”。

气质沉稳、坦然从容,就够了。

丑又如何?谁敢嫌弃让他滚,有人想看还不配看呢。

更可喜的是,慕广寒身边的洛南栀似乎注意到了卫留夷投来的目光,沉吟了片刻,开始上道。

只见他目光如水,非常自然地勾住了月华城主的手臂。抱上去后,又觉得不够,干脆一把将人带入怀中。

就这么从后贴着,下巴抵在肩上,抬眼瞧着卫留夷。

邵霄凌:不愧是多日特意训练过的成果,做得好!

瞧那卫留夷那一副瞬间僵硬、脸色发青的模样,真是扬眉吐气。

他知道,从小到大,卫留夷都心里瞧不上他。但瞧不上他,还敢瞧不起南栀么?

嘿。

正得意着,却忽然听见玉杯落地而碎、乒乒乓乓的声音。

声音从宁皖侯车上传来。

此人本就脾气暴虐,加之这段时日宁皖被洛州压制、又在西凉那处损兵折将、秋季粮食还欠收,更被天子诏书逼着还要出兵,心情本就一直不好。

如今又遇上洛州侯、乌恒侯两个无知小辈,对他没有半分恭敬尊重,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于是,贴身伺候的倒霉下人就成了出气筒,被他当心口狠狠一脚踹下车来。

“妈的,贱人,笨手笨脚!”

那倒霉鬼看打扮,应该是宁皖侯的男宠。一身艳丽媚俗的红衣,瘦若无骨、皮肤雪白。像一只折了翼的红色蝴蝶从马车上飘落下来,滚在地上沾染了一地尘土,无声无息。

那宁皖侯竟还不解气,从车上追下来,对着地上的男宠,又狠狠几脚当胸踹下去。

男宠无力反抗,吐了血。

都这样了,宁皖侯竟还不罢手,要将那人往死里踢。

邵霄凌皱眉:“宁伯伯,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宁皖侯冷笑:“我家法教训下人,用不着洛州侯来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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